錢逸群恍恍惚惚,尋了個位置坐下,細細品味內中三味。不覺外面天光漸斂。
……
“我聽說那賊道即將離開揚州,不知要去哪裡,若是我們再不動手,恐怕就晚了!”黑暗之中,一個男人戴著一張猛鬼面具,甕聲甕氣說道。
“瓊花觀裡不方便,若是驚動官府,恐怕大仇未報,我們就先摺進去了。”另一個男人說道。
“和尚們就這麼算了麼?那賊道落了大明寺臉面,更在雪花庵裡殺人偷經。他們竟然就算了麼!”一個女聲忿忿說道。
“大明寺不過十來個法力僧,不過就是學了獅子吼、明王棒。怎敢找那賊道報仇?”第一個戴著鬼面面具的男人說著,手指輕輕彈了彈桌面,“眼下十全老人與圓明和尚還在路上,只是我們幾個人,別說官府,就是那賊道都不好應對。”
“大師兄,你說。要是我們逼竹青子那賤婢下毒……”女聲壓了壓嗓子,獻計道。
“到了那等修為,恐怕尋常毒藥也沒效果。”鬼面男子道。“與其下毒,不如sè誘……然後我們再假裝挾持她,帶她進玉鉤洞天,那賊道肯定不會捨棄她。”
“大師兄好計謀!”另外兩個聲音紛紛叫好。
“謝師弟,就勞煩你跑一趟了。”那大師兄突然轉向屋中黑暗一角,大聲說道。
黑暗之中緩緩浮出一個人影,也一樣帶著鬼頭面具,重重點了點頭,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要義無反顧一般。
……
有雪嶺通風報信,錢逸群對於江湖上的事儘管不甚關注,卻也不免上了幾分心。此刻他正坐在鎮江府衙對面的酒樓裡,點了一桌子菜,卻不動筷,只是聽著那些食客們胡吹濫侃。事實上,他是因為這些人才進的這酒樓。
這些人多為一身勁裝,身上陪著刀劍棍棒,見面拱拳作禮,說話乾淨利落,時不時還帶著幾句黑話。正是江湖人士的標準模板。
吸引錢逸群注意的,卻是這些人口中的“玉鉤洞天”。
似乎是有人在暗中散播訊息,說玉鉤洞天裡雕欄玉砌,金銀珠寶唾手可得,更有仙家寶物無數,哪怕只要得到一件,便可以橫行天下再無敵手。
作為去過玉鉤洞天的親歷者,錢逸群自然知道謊話完全經不起推敲。無緣無故的,哪位神仙會放一屋子寶物?神仙之所以是神仙,正因為他們不滯於物,怎麼還可能在自己洞天裡留存那些俗物?
不過這些人yù望矇蔽,認定這是真事,只想著如何發財,哪裡還會起疑?
“可惜我東南六省許多好漢,年前便去北邊了,否則斷不會讓那賊道霸住這寶藏!”一個蘇州口音的男子說道。
錢逸群聽到鄉音倒是頗為親近,可是這話說得卻讓他不喜。
顧媚娘坐在他對面,已經嘟起了小嘴,輕咳一聲,故意大聲道:“先生,為什麼說那賊道霸住了寶藏?那玉鉤洞天不是就在瓊花觀中麼?”
小妮子雖然與錢逸群並不交心,但是這些rì子修行長進卻是自己有感覺的。尤其是那rì錢逸群講了“心”與“情”分的奧秘,顧媚娘有所感悟,已經能夠與劍呼應,更有一次甚至讓寶劍騰空兩寸高!故而對這位“老師”也不像當初那般牴觸。
此時聽到外人一口一個賊道辱罵自己老師,顧媚娘那護短的xìng子便忍不住暴露出來。就連一心愛慕錢逸群的楊愛,反應都沒她那麼大。
“若不是他住在瓊花觀裡,玉鉤洞天早就被人踩破了!還不是他yín威大麼!”那男子不肯就被小女孩頂撞,惡狠狠頂了回去。
“哈,”顧媚娘一笑,十二歲就已經有了她媽的幾分媚態,“我聽說厚道士昨rì便離開了瓊花觀北上,為何還有人坐在這裡空談,卻不去奪寶呢!”
“你個丫頭懂得什麼!”那人站起身,朝錢逸群這桌走來,厲聲喝道,“他那是引蛇出洞之計,待得眾好漢進了洞天,他便要……便要……”
“關門打狗是麼?”楊愛見他搜不出詞來,索xìng替他接上。
顧媚娘咯咯笑了起來:“非也非也,他剛說了,他們是蛇,不是狗。”
“你!”那男子氣得鬚髮盡豎,卻不好對個小姑娘發脾氣,見錢逸群一臉弱不禁風的富家公子模樣,便遷怒道:“不知是哪裡人家,竟然如此沒有家教,連個丫頭都能胡亂說話!”
“先生。”李香君鎮定叫了一聲。
錢逸群點了點頭。
寒星一點。
咚!
那口無遮攔的男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