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口不言。高祖遂問:“先生可有良計?”陳平道:“事已至此,急難解之。今天寒地凍,將士艱苦,匈奴兵亦不敢輕動,不如伐木立帳,權且為容身之所,分哨兵謹守,勿為敵襲,再作打算。”眾將皆言有理,於是令軍士取草砍樹,建起陋營,各自分班巡哨,先作休息。後周曇有詩嘆道:
北伐匈奴事可悲,當時將相是其誰。君臣束手平城裡,三十萬兵能忍飢。
冒頓已圍高祖,未令人馬急攻,眾將不解,皆來問之。冒頓道:“此所圍者,漢帝之名將、力士、精卒也,多難以力取,若即剿殺,我之所亡亦不可數計。今以白登山之險,其內不能突出,外不能供糧,十日之內,必潰之,可不戰而勝。敵若使人來救,小國則不敢輕來;大國邊遠,便是無關無隘,路程亦非十餘日不可至。彼來之時,漢帝非死即降,無用也。況大寒之時,南士必不肯涉險以亡己也。”眾人聞之,皆稱高見。不一日,使者從馬邑歸報道:“趙利、王黃稱為漢軍所創,徒能只保,無力分兵來平城共擒漢主。”冒頓不悅道:“我曾數解其難,今用人之時,彼竟不肯相助,是有二心乎?”董木合道:“王黃、曼丘臣皆商賈之輩,心不可測,不可與之共謀。”冒頓然之,遂有相怨之意。
且說漢王被困山中,每日望南,盼後軍來援,一連七天,杳無音訊。軍中人不得食,馬不能飼,士卒凍死者甚多。陳平雖是思日夜想,亦不得其計。這日入夜,方在帳中靜坐,忽見一老者步入,赤袍紅巾,鶴髮童顏,喚陳平道:“漢帝被困,君臣日不得食,夜不得寢,如此下去,必為敵擒。汝為護軍中尉,何不設計解之?”陳平道:“天寒地凍,士不能當;受困山中,不識地理;身處邊土,民不為助。如此天時、地利、人和者無一具備,而諸候路遠,遙不可及,安能解目下之危?”老者笑道:“事已至此,休望他人。殊不聞蠻夷之部,苟利所在,不知禮義,公何不以此籌劃全身之計?”陳平聞之,深施一禮道:“願公奉教!”及抬頭視之,老者不見,耳邊聞聲道:“我乃赤帝,吾兒遇難,望公盡心解之!”陳平急趕,腳下一滑,坐倒於地,頓時驚覺,卻是南柯一夢。大驚之下,忽得一計,急來見高祖。
高祖見陳平急急來見,乃迎入帳中坐定。陳平道:“臣日思夜想,終得一計,當可解此圍。”高祖大喜道:“計安出?”陳平道:“夷人世居陋地,人皆好財,臣知冒頓新得一閼氏,寵愛有加,可將現軍中所有金銀珠寶,盡獻於閼氏,以利害動之,誘其往勸冒頓,請開圍以解陛下之厄。”高祖道:“恐不能所動。”陳平道:“陛下勿憂,若此計不成,臣還有一計。”遂咐耳而言。高祖聞之大喜,當夜招軍中畫匠作了一幅圖,又擇一膽大善言之士,吩咐如此如此,令齎珠寶與此圖,乘夜來投匈奴軍營,求見閼氏。此人奉命,出了大寨,偷路上山而來。或是天佑高祖,正值冒頓酒醉,因得見之,遂將財物獻來。閼氏見到黃金珠寶,已有八成心動,聽使者說明來意,遂道:“我一女流之輩,只恐難以說動單于。”使者復將圖呈上,閼氏視之,圖中畫著一絕色女子,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妖眉媚眼,甚是誘人。閼氏問道:“此是何人?”使者道:“此乃高祖之女,願獻予單于,以修兩國之好。”閼氏聞言,鶯顏大怒,鳳目圓睜,呲使者道:“漢王不獻此女,猶可逃生;若欲獻之,使其死無葬身之處!”使者唯唯諾諾,不敢復言。閼氏復問道:“漢主安危如何?”使者道:“皇帝有神為助,自然無事。然為冒頓所困,不能即歸中國,常欲獻美人娥女,以使兩國相洽。”閼氏道:“汝先回去,囑咐汝主,休言獻美之事,我這裡自有主張。”使者察顏觀色,料計已成,遂辭而去。閼氏久視美人之圖,自思道:“此女容貌,勝我多矣,若得遣來,冒頓定寵愛於她,卻將我放置何處?中國之大,美女極多,若漢主久困思脫,大獻美女,於我甚是不利。不如趁早使漢主南去,以絕此患。”後劉克莊有詩讚陳平道:
巧言愚冒頓,厚賂餌閼氏。秘計言之醜,剛雲世莫知。
主意已定,次日冒頓酒醒,閼氏遂與道:“匈奴與漢,各守其土,互不相爭。人云:‘兩主不相困’,今單于困漢主於白登山,七日不縱,欲絕其命乎?”冒頓道:“中原山河富饒,資產頗豐,吾欲得之,故當先除其主。”閼氏道:“妾聞漢主起身細末,征戰八年,遂定天下,此非人力能所為之,乃有神為助也。今漢主受困七日,軍不驚擾,將不謀變,如何能輕易除之。即使單于得除漢帝,得其疆土,其子、諸候各擁千里之地,必然爭先興兵來伐,中原終非單于能居之。不如解圍放之,免生戰禍。妾乃女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