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賀,獨不見君候。皇上不知如何,故令臣來問之。”韓信聞之大驚,又不敢溢於言表,乃道:“我久病未愈,不能入朝,請丞相代為寬言。”蕭何道:“君候病態如何?”韓通道:“時而心中攪痛,時而不知人事。”蕭何道:“觀君氣色,此病必不輕耳。”韓信無言以對,只得作呻吟之聲。蕭何道:“皇上斂眾北伐,得勝歸來,大事也,足下雖病,亦當帶病入賀,此人臣之禮也。”韓信欲要不去,卻耐不過丞相面子,只好答應,隨蕭何往長樂宮來。進入大殿,不見群臣,韓信失色,不知所措,少頃,呂后出,喚道:“武士何在!”於是武士齊出,將韓信拿住。韓信大呼道:“臣有何罪?”呂后道:“汝私通陳豨,連合謀反,證據確鑿,罪當誅之。”韓通道:“有何指證?”呂后乃喚欒說之弟出來對質,韓信見之,無話可說,呂后遂令狡殺於長樂宮懸鐘宮中。韓信臨刑嘆道:“吾不用蒯徹之計,反為女子所害,豈非天命哉!”遂引頸就死,坐罪三族。後錢受之有《題淮陰候廟》嘆道:
淮水城南寄食徒,真王大將在斯須。豈知隆準如長頸,終見鷹揚死雉狗。
落日井徑旗尚赤,春風鍾室草常朱。東西冢墓今安在?好為英雄奠一盂。
殷堯藩有《韓信廟》一詩。詩道:
長空烏盡將軍死,無復中原入馬蹄。身向九泉還屬漢,功超諸將合封齊。
荒涼古廟惟松柏,咫尺長陵又鹿麋。此日深憐蕭相國,竟無一語到金閨。
王珪有《詠淮陰候》一詩道:
秦王日兇慝,豪傑爭共亡。信亦胡為者,劍歌從項梁。
項羽不能用,脫身歸漢王。道契君臣合,時來名位彰。
北討燕承命,東驅楚絕糧。斬龍堰濉水,擒豹耀夏陽。
功成享天祿,建旗還南昌。千金答漂母,百錢酬下鄉。
吉凶成糾纏,倚伏難預詳。弓藏狡兔盡,慷慨念心傷。
李紳有《卻過淮陰吊韓信廟》一詩道:
功高自棄漢元臣,遺廟陰森楚水濱。英主任賢增虎翼,假王徼福犯龍鱗。
賤能忍恥卑狂少,貴乏懷忠近佞人。徒用千金酬一飯,不知明哲重防身。
黃庭堅有《韓信》一詩道:
韓生高才跨一世,劉項存亡翻手耳。終然不忍負沛公,頗似從容得天意。
成皋日夜望救兵,取齊自重身已輕。躡足封王能早寤,豈恨淮陰食千戶。
雖知天下有所歸,獨憐身與噲等齊。蒯通狂說不足撼,陳豨孺子胡能為。
予嘗貰酒淮陰市,韓信廟前木十圍。千年事與浮雲去,想見留侯決是非。
丈夫出身佐明主,用舍行藏可自知。功名邂逅軒天地,萬事當觀失意時。
後人說蕭何之交,有詩嘆道:
韓信胸中智略多,蕭何三薦定山河。豈知勳業番成怨,成也蕭何敗蕭何。
後人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便是出自此處。
呂后既斬韓信,聞高祖大勝陳豨,已班師回至洛陽,遂使蕭何捧書往洛陽告之。高祖聞韓信死訊,且喜且哀之,嘆道:“韓信起身布衣,志與眾異,佐朕掃平暴亂,一統海內,營立周、召、呂望之功。若能學道謙讓,不伐己功,不矜己能,安心扶漢,何至如此!”因韓信舍人欒說舉報有功,乃封二千戶,為慎陽候。高祖復問蕭何道:“韓信死時有何言?”蕭何道:“淮陰候死時曾嘆道‘悔不該不聽蒯徹之言,因而有此日’。”高祖道:“久聞蒯徹之名,此乃齊之辯士,趙國范陽人也。速捕來問罪。”乃遣人往齊地來拿。蒯徹自佯狂為巫,先聞韓信遷為楚王,又廢為淮陰候,知其早晚將死,心甚不安。及漢使來捕,只得隨入洛陽。高祖面之,道:“昔汝教韓信反乎?”蒯徹道:“然,臣日前以良教之。然豎子不用臣之策,故自夷於此,自作自受也。若使豎子用臣之計,陛下安得有誅其之日。”高祖大怒,喚左右道:“急烹殺之!”左右上來拿住欲去。蒯徹道:“嗟乎,烹我冤也!”高祖道:“汝教韓信反朕,何冤之有?”蒯徹道:“秦之綱朝松馳,山東大擾,異姓王候紛紛自立,英雄豪傑爭先集結。當時之勢,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才捷足者先得天下也。昔蹠之犬吠堯,非堯不仁,犬之吠堯,只因堯非其主。當事時,臣唯獨知韓信,非知陛下也。且當日天下精銳持鋒,欲為陛下所為者甚眾,所以不成,只是力不能足也,又如何能盡烹也!”高祖聞之默然。曹參進道:“蒯公乃當世奇才,殺之可惜。今天下初定,方用人之計,不如赦之,以施其才。”高祖然之,遂赦蒯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