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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國臘月過去,春耕還沒有開始。這是一年之中最快樂的時候,鞏邑里的人們四處串門,家長裡短,分享著各種談資。罌懷孕的訊息不脛而走,乃是今年的熱門。這讓未婚的男子們很失望,更多的人則又是吃驚又是好氣,打聽孩子的父親是誰。首先被懷疑的當然是載。庖婦曾拐彎抹角地向罌求證,罌當即矢口否認。也有人當面問載,他聞言之後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解下隕刀,在石頭上&ldo;咯咯&rdo;地磨了起來,把人嚇得縮了回去。這樣的表示並沒有讓所有人信服,但是與此同時,另一種說法誕生了。據說,罌曾在大邑商的時候邂逅了一個英俊的男子,情投意合。將要成婚的時候,卻遇到了變故。罌無奈之下,千里迢迢回到了鞏邑,不想已有身孕。人們的想象力永遠是強大的,這個說法傳開之後,陸續出來好幾個版本。焦點主要集中婚姻不成的原因和男子的身份。婚姻不成的原因五花八門,常見的如家中父母反對、男子變心、第三者cha足等等,也有比較特別的,如罌被更有權勢的人家看中了,聯合睢國的母家來了一出棒打鴛鴦之類的。而對於男子的身份,卻是難得的一致。大邑商的貴族、某個方國的國君、叱吒朝堂的臣子,總之出身不差。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為載。有個普遍的說法,認為載就是那個神秘男子派來保護罌的從人。因為商丙這個名字本來就像個從人,他又有利刃,而且對罌體貼卻無逾越之事,這樣想來,所有的一切都能說通了……罌聽羌僕們眉飛色舞地跟她說起這些流言,苦笑不已。人們雖然諸多猜測,卻並無惡意。這個時代,男女之事沒有禮教約束,人們不會為未婚先孕之類的事去譴責一個單身女子。&ldo;罌,是真的麼?&rdo;羌僕們也八卦的很,眼睛渴望地盯著她。&ldo;昨日塌的南牆爾等修好了麼?&rdo;罌還沒開口,一個冷冷地聲音傳來。羌僕們望去,卻見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來,目光銳利:&ldo;再不修好,當心小宰拿爾等祀神。&rdo;眾人連忙噤聲,鳥獸般散去。這個商丙最近情緒不大好,老是黑著臉,沒人敢惹。罌看著載把他們轟走,鬆了口氣。她看看載手中提著的兔子,道:&ldo;你又去打獵?&rdo;&ldo;嗯。&rdo;載回答著,去牆角的雜物堆裡找洗剖用的蚌刀,&ldo;庖中的ròu吃光了。&rdo;罌看著他的臉色,只見淡淡的,並無喜怒的痕跡。心中有些無奈。自從她懷孕,載對她比從前照顧得更好,她卻明顯感覺到二人之間的交流變少了。是什麼原因,罌的心裡面並非懵懂,卻覺得說破也沒什麼意思,這種情況讓它順其自然比較好。&ldo;載,&rdo;罌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輕聲道,&ldo;這些日子麻煩你了。&rdo;載轉頭看她,深黑的雙眸停留了一會,片刻,他點點頭,提著兔子走出門去。日子在平靜中慢慢流逝,天氣回暖,鞏邑里到處開著桃花和梨花,粉白相間,甚是美麗。許是未到時候,罌的腰身並沒有什麼變化。一切都靜悄悄的,她只有把手放在腹部的時候,才能隱約感到似乎有另一個與自己相連的脈動在安睡。最初的震驚早已經化作初為人母的喜悅,她知道自己對腹中的小生命有多麼寶貴,彷彿在迷霧中看到曙光,面對未來,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裡有一股天然的堅強力量在支撐。三月中旬,兩位小臣從莘邑過來,說是奉莘伯之命,挑選獻女。這個訊息如同石子落入平靜的水面,鞏邑的人們一陣議論。&ldo;去年不是送了麼?今年又送?&rdo;廟宮的後院裡,庖婦跟一名來送野菜的婦人攀談著。罌坐在樹下,一邊曬太陽一邊做著針線活,她們的話清晰地傳入耳中。&ldo;這你就不知了。&rdo;只聽婦人道,&ldo;去年那些是送去給商王的,今年商王新立了小王,這些獻女是要給小王的。&rdo;&ldo;小王?將來要繼位麼?&rdo;&ldo;那是當然。&rdo;婦人笑道,&ldo;我可聽說那小王是后辛的兒子,英武得很……&rdo;罌仍然坐在那裡,手指被骨針刺痛才猛然回過神來。指頭被扎出淺淺的血點,罌忙放入口中吮了吮。&ldo;罌,又刺到指頭了?&rdo;庖婦看見,停住話頭走過來。&ldo;無事。&rdo;罌牽牽唇角,笑得勉強。晚上,罌莫名的心煩意亂,躺在榻上怎麼也無法入睡。正翻來覆去,忽然,她聽到門被敲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