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走過去檢視,只見一支箭從後面貫穿了那人的喉嚨,血汙染滿了地面。他的手上,還握著一把刃口帶血的刀;兩步開外之處,另一把銅刀落在糙叢裡,上面染著更多的血。躍仔細看了看糙叢,將銅刀拾起來。少雀瞥見那銅刀,心中一沉。雀氏世輩出武將,家中有鍛造兵刃的作坊。那刀刃和刀柄的形狀獨特,正是雀氏獨有。&ldo;姱說她送了一把銅刀給睢罌防身。&rdo;少雀臉上有些愧色,低聲道。躍沒說話,轉過頭去其他屍首上。&ldo;俱是一刀斃命,&rdo;一名檢視刀痕的武士向躍稟報道,&ldo;三人刀口深長且齊整,看得出是上好的利刃所為;唯一位有異,似為另一利器所傷。&rdo;躍順著武士所指,來到一具大漢的屍體旁。他將雀氏銅刀與大漢脖子上的刀口比對,無論深度或寬度,皆與雀氏銅刀相符。&ldo;她被制,反手刺入。&rdo;躍低聲道,站起身來,看看少雀,&ldo;這些人要殺她。&rdo;少雀愕然,臉色一變,急道:&ldo;躍,姱是睢罌族妹,必不會害她!&rdo;躍沒有說話,眉頭緊擰。&ldo;王子!&rdo;這時,一名武士向他喊道,&ldo;有活口!&rdo;躍心中一緊,忙大步奔去。火光下,只見一人躺在地上,一支箭深深釘入他的左胸,臉上已經沒有血色。&ldo;睢罌在何處?&rdo;躍蹲下盯著他,迫不及待地喝問道。那人氣若游絲,臉上滿是恐懼:&ldo;她……被帶走了……&rdo;躍雙目凌厲:&ldo;何人?&rdo;那人喘著氣:&ldo;不知……&rdo;&ldo;為何要殺她?&rdo;少雀急忙再問。&ldo;頭領……收,收了別人的……貝……&rdo;聽得這話,少雀暗自鬆了口氣,再看向躍,心卻再度懸起。他的神色冷得令人望之生寒,那模樣,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ldo;何人將她帶走?&rdo;躍開口,聲音平靜得猶如暴風雨前的凝滯。那人卻不答話,只睜大了眼睛,氣息越來越喘,口中喃喃。躍聽了好一會,才辨出他在說:&ldo;白刃……白刃……&rdo;他吃驚,再想問下去,那人已經沒了聲音。旁邊的武士伸手摸向那人的脖子,抬頭道:&ldo;死了。&rdo;秋風凜凜,愈顯得曠野寂靜。躍看著那灰敗的屍首,火光交錯,面容猶如天色般黑沉。&ldo;躍!&rdo;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喊。他望去,卻見兕任跳下馬車,朝他奔來。&ldo;躍!&rdo;兕任跑到他面前,眼睛向周圍一掃,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不定。躍雙眸如墨。&ldo;躍,&rdo;兕任定了定氣,看著他:&ldo;我聽說你出來追睢罌,不知……&rdo;他話未說完,突然拳風掃過。兕任猝不及防,被躍擊倒在地,口中一陣鹹腥。他疼得咧嘴,還沒緩過來,躍扯著他的衣領一把拽起。眼前,躍雙目通紅,殺氣凜冽如同凶神,粗啞的嗓音如大石擂下:&ldo;她若有個閃失,兕方和廟宮,我一個也不放過!&rdo;深秋的夜裡,寒氣已經很重。篝火在空曠的野地裡燒起來,遠行旅人縮在各自的氈毯裡,就著篝火的熱氣湊合過夜。許是沒吃飽,中年人覺得怎麼睡也睡不著。氈子貼著地,骨頭硌得發疼。他想起國中的家宅和婦人軟榻,不禁想念萬分。他嘆口氣,索性起身,打算吃兩口糗糧,把全身烘暖了再來入睡。出乎意料,睡不著的似乎並非他一人。篝火旁,一名輪值的武士站立著,還有一名男子坐在氈子上,看著熊熊的火苗,似乎在沉思著什麼。中年人走過去,向男子一禮,想說主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ldo;國君。&rdo;男子轉過頭來,清俊的臉上露出微笑。&ldo;未睡著?&rdo;他問。中年人苦笑:&ldo;出門在外,安睡難得哩。&rdo;說著,在男子身旁坐了下來。&ldo;國君還在想大邑商之事?&rdo;中年人問道。男子頷首。中年人伸手湊近火焰,慢慢搓著。商王有疾,這個訊息從大邑商跨越千里傳入國中,上下議論紛紛。再三考慮之下,國君決定挑出二十名精壯勇武之人扮作商旅,親自去大邑商探究虛實。如今終於回程,似乎收穫不小。王子躍要繼位,這一點明瞭下來,許多事就好辦了。當然,也有遺憾之處。如果不是那天的日暈,睢罌大概就能當上王后呢。中年人瞥了瞥男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