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摸不透他這句話的意思，就連坐在沈沉身邊的李遂意也一樣。

李斯不是個暴燥的人，只是面對這個女人，他從來就沒有過好心情，今日在外人面前情緒激動，是因為她第一次這樣尖銳地跟他說話。

他摸著胸口，大有順氣的樣子：“如果你是來惹我生氣的，大可回去了。”然後站起身來，換了個角度：“沈先生，你娶的好妻子跟她的父親確實是這麼一個糟糕的關係，若是你不覺得在意，倒是可以繼續喝完這杯茶。”

“我無所謂，你們聊你們的。”說著，沈沉真的像是無所謂似的，繼續品著杯子裡溫熱的茶。

李斯是個愛茶之人，拿出來接待沈沉的，自然不是什麼次貨，他本來想著儘早結束這場陪李遂意回門的戲，可在見識他們複雜的關係後，竟生出些閒情逸致來。

他想看看，李遂意跟這一對夫妻，還能生出什麼讓人大跌眼鏡的矛盾來。

沈沉不走，李斯自然不可能直接趕他，冉盛跟寰宇還有盛世，都算不上一個級別的企業，在薊市，還需得仰他鼻息過活，不管對李遂意有多少怨，跟沈家人，還是相安無事的好。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打算繼續留著？”梁嫻訝異於李遂意的不要臉，她今天來，似乎就是來氣他們的。

如她所想，確實如此。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們，此前我不邀請你們參加我的婚禮，是因為我害怕你們鬧事，讓我在婆家親朋好友那邊臉上無光，而今天來，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從今以後，也是有人庇佑的人，如果你們打算繼續將我趕盡殺絕，那麼請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三思而後行。”

有些話，她是對著梁嫻說的。

那場追殺，還記憶猶新，梁嫻不是個容易善罷甘休的人，她只能寄希望在她會懼沈沉三分，對她手下留情。

沈沉抬眸看向她，只覺得她一口一個我丈夫說得格外順口。

她眼神晦澀地在兩人面前遊離，巴掌大的臉上稜角格外冷厲，透著孤擲一注的寒光。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在至親面前，需要像刺蝟一般鋒芒畢露。

“你以為你的婚禮，我會稀罕去嗎？”李斯聲音冷冷地，他徹底對這個養不熟的女兒絕望了：“你嫁給什麼樣的人，已經與我無干了，李念，從你決定開始忤逆我開始，我們就稱不上是父女了。”

決絕的話，頗有跟李遂意恩斷義絕的意思。

“那巧了，我們父女倆，還真是難得有如此意見相同的時候。”她又笑了起來，眉眼間的冷意卻無從掩飾。

李斯越來越怒，可他卻並不想發作，自她回家偷戶口本開始，一切都變了。

如果她還是曾經那個至少看起來乖巧聽話的女兒，即便有那件事梗在其中，他也不忍心讓她在外顛沛流離。

可如今看來，連那一點點自欺欺人，他都守不住了。

客廳再次詭異地安靜下來，這種時候，似乎再說什麼都不對。

梁嫻不斷地打量著李遂意，她比李斯要了解這個女人，她的那些惡劣個性，梁嫻是瞭如指掌的。

她今天來，無非是給個下馬威。

在李家的這幾年，她確實過得不如意，如今有能力反抗了，怎麼做都不為過。

只是她說的一些話，梁嫻並沒有太聽得懂。

三人各懷心思，唯有沈沉最是坦蕩。

“胡媽，什麼時候能吃晚飯啊，餓死我了。”

稚嫩的嗓音，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噠噠地跑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