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
手機在桌面上不斷地震動著,吵得沈沉心煩意亂。
一看是陌生號碼,隨手一摁,不再理會。
只是打電話的人十分有耐心,一個接著一個,直到耗光了沈沉的耐心。
“誰!”他言簡意賅,一個字,足以透露他的不悅。
“李遂意”,同樣的言簡意賅。
其實就算電話那頭不自報名號,光是那個沙啞滄桑的聲音就足以讓沈沉知悉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他皺著眉,下一秒就打算把電話掛了,可那頭的人像是洞悉了一切,在他之前開了口。
“你應該不希望未婚妻鋃鐺入獄上頭版頭條吧?到派出所來,我需要你的幫助。”
前面一句話,還帶著威脅,後面一句,卻成了祈求。
當真是個怪異至極的女人。
李遂意坐在留置室冰涼的角落地面上,這小小的空間裡,容納了十好幾人,全是女的,聒噪得可以。
她劃拉著地面的灰塵,手指經過之處,帶來了一些自損八百的乾淨。
畢竟她的手指上,看起來比地面還要骯髒。
剛才那通電話打過去,也不知道沈沉會不會來。
其實她是不抱希望的,一日之內,一而再地威脅,沈沉那樣傲氣的人,肯定是怒了的。
只是到了這種時候,她竟也不知道找誰來將自己給撈出去了。
陳寧嗎?才為了她將沈家的緋聞披露,接下來面對的還不知道是吉是兇,她不能再讓陳寧冒險。
盡人事聽天命,這種地方是自家人送她來的,她還能抱什麼其他的希望?
留置室很是吵鬧,看守的女警不知在鐵柵欄上敲了多少回警棍,效果微乎其微。
能進這種地方,就算身帶嫌疑,也不能將不安分撇個乾淨。
三言兩語,原來還有說有笑的幾個太妹之間不知犯了什麼衝突,突然就喊打喊殺起來。
女人打起架來,無外乎那麼幾招,撕扯拉拽,兩個女人很快就打到了李遂意麵前來。
她收了收腿,給她們留了足夠的活動空間,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兩人撕來扯去,嘴裡罵罵咧咧,再難聽的話配上這一副景象都不覺得違和。
沈沉走進來的時候,李遂意看得入迷了。
她覺得個子稍高的的那個,吃了年紀小的虧,不如矮個子圓滑。
若是她像矮個子一樣,狠狠揪著她的頭髮,然後長臂一擋,簡直進可攻退可守,哪裡會像這樣狼狽。
她搖了搖頭,心中只道沒經驗。
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在那裡指點江山地笑著,儘管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這麼個渺小的人,
身側隱隱有被注視的感覺傳來,那種感覺經歷的次數不算多,但一觸及,就熟悉起來。
她的直覺是對的,一轉頭,便碰上了沈沉冷傲的眼神。
幾乎是在對視的一瞬間,那個男人的神情就換上了嘲諷。
“沈先生來得可真快,我還以為今天要在這裡過夜了呢,你看這裡,吵吵鬧鬧的,不是個好睡的地方。”
她抖了抖身上的灰,衣服還是昨夜的那身連衣裙,這會兒已經染上了這裡的頹敗氣息。
自來熟似的跟沈沉聊著,那種怡然自得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不過是到別人家做了回客人一般自在。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既然知道,就不該給我打電話。”
沈沉接下這小小派出所警員畢恭畢敬伸過來的筆,在他遞過來的單子上籤了字,將李遂意輕而易舉地保釋了出去。
且抹去了梁嫻給李遂意定下的罪行,沈家確確實實丟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