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的資金，一大半來源於張易卿的個人財產，這也是決定她拿下這個合作案至關重要的一點。

事情能這麼順利，她對張易卿很感激。

梁以靈在她的解釋之中忽而冷靜下來。

李遂意的話像是一盆過於寒冷的冰水，從她的頭頂澆灌下來，全身從頭到尾都涼到了刺骨。

如同受到了當頭一棒，反而情緒激動不起來了。

她現在還能有什麼怒意，那些激動的情緒早就在那場會議上消耗殆盡了，心中哽著一口氣，也早在明瞭了一切事情真相之後歸於平靜。

她忽然對江初晨剛才那份心情感同身受，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過來質問李遂意，簡直是，自取其辱。

“原來是這樣，是張易卿的話，那就不奇怪了”，她聲音低啞地笑著，視線裡忽而闖進了那株麗格海棠。

麗格海棠，花語是和藹和親，與她的性格何其不相符，紅棕色的格外難得，她只是喜好挑戰而已。

那是她原本捨棄了的，以為要開到荼蘼的東西。

現如今它依舊長在那裡，不僅沒有枯萎死去，反而被李遂意養得更好了，甚至生出了許多旁枝來，妖豔似火，落在李遂意的腳邊，卻淪為她陰沉卻張揚的氣勢的賠償。

原來她在借自己的勢，更上一層樓，李遂意就像是個蟄伏在其中的獵豹，沉默寡言，卻在醞釀著攪翻這平靜的一場腥風血雨。

原本不甘的心，在這一刻突然願賭服輸了。

梁以靈在這件事上最大的錯處僅僅是低估了對手，就決定了最後輸得一敗塗地的局面。

她能去怪誰？總不能是他自己，那不可能，人總是對自己過於寬容，對其他人，才吹毛求疵，耿耿於懷。

“李念，你好樣的，是我低估了你，這一件事，我輸得心服口服，只是同樣的事情，我絕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慢走。”

她輸得一敗塗地，卻還是保持著驕傲至極的姿態離開了辦公室。

李遂意明白她的那點自尊心，而這恰恰是梁以靈的軟肋，不似她，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她就算是沒有尊嚴也無所謂。

在Zoé那邊，她何嘗沒有做丟棄尊嚴的犧牲，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就足以讓人討厭的了，可那些事對於她來說，其實根本無關緊要。

梁以靈無法做出的犧牲，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她們之間懸殊的差距，恰恰出在這裡。

“看來你把她氣給壞了”，肖湛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到了李遂意的肩上，看著門邊，語氣間滿是惡劣的戲謔。

就連李遂意自己也沒察覺，一向戒備心異常重的她，竟也由得他跟自己這般親近。

“我大概會笑她是咎由自取”，她只淡淡地回答，這種時候，反而露了些人畜無害的樣子來。

肖湛笑容變得深了，伸手去揉她的發，依舊的乾枯毛躁，卻沒有失了神采。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壞許多。”

李遂意最煩他這個動作，一下子避開頭去：“那是你眼光不好”，她語氣變得生動且不善。

那場會議之後的第二天，江初晨辭職離開了優購，李遂意身邊的人又少了一個。

那件事在優購內部傳得沸沸揚揚，她此次的舉動卑鄙又強勢，不管是哪一種形容詞，都叫人刮目相看。

從那天之後，李遂意明顯感覺到眾人對她態度的轉變。

她或許始終做不到不是人心所向，可錢永遠都是人心所向，他們不會跟利益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