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眼見著他溫柔的神情緊繃了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剛才那副神態就不見了蹤跡，他恢復了一貫的嚴肅。

“你都聽到了？”

她以為他會質問她為什麼偷聽。

點點頭，算是預設。

“你對江凜，有情有義”，她是由衷讚歎的，可不知為什麼，沈沉聽到耳朵裡去，卻完全變了意思。

“那是在娶你之前的事情，你可以吃醋，也可以生氣，但是不要這樣的，陰陽怪氣。”

李遂意簡直要被他控訴的話氣笑了，陰陽怪氣？她說的分明是肺腑之言。

“我只是羨慕，沒有嫉妒。”

她的眼神很真誠，摻不得假。

她實話實話，這世上有什麼人會願意為她李遂意一個小小心願而放棄自己的婚姻，即便只是兩個月，如果是不愛的人，那也是一場煎熬。

江凜的突然到來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怪，這是沈沉意料之外的事情，明明剛才他們還是最親密的人，這一刻卻隔著點疏離。

他向來不喜歡女人爭風吃醋這些事情，可李遂意表現出淡定大方的一面時，他的心竟也是依舊的煩躁。

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咽喉，呼吸不爽，堵著的東西在那裡鬱積成疾。

這讓他不得不說點什麼。

“那是我多年前欠下江凜的成年禮物，她很喜歡那個地方，一直想要在那裡建一套住宅。”

江凜從來知趣懂事，兩人一起長大，她從未向沈沉索要過什麼東西，這是唯一一件，二十多年的情誼，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的樣子很誠懇，找不出什麼值得質疑的地方。

李遂意也不是個矯情的人，沈沉肯為她解釋這件事情可見她在他心上還是有分量在的。

她總是太容易滿足，因為此，她要比別人顯得卑微許多。

“你如此坦誠，倒是讓我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話雖這麼說，可她還是笑了起來，眼角彎彎的，很是真誠。

她一旦知進退起來，饒是江凜也是比不過的。

這樣情緒來去匆匆的李遂意讓沈沉很是滿意。

他從前從不覺得李遂意笑起來的時候是好看的，她總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雖然臉上總掛著笑意，也不見她有多開心，甚至於這個詞對於她來說都是一件奢侈品。

笑容於她而不過是一層過於堅硬保護色，很少會是情緒的展現。

或許是心境變了，她眼角彎彎的樣子像是傳染病，他看了也會忍不住對她的好心情感同身受起來。

人果然是奇怪的動物，原來以為會永遠棄之敝履的人突然之間也會變得格外珍惜。

有一句話說得對，當你覺得一個人可愛的時候，那你就完了。

“繼續氣吧”，他再次環住了她瘦弱的腰身，李遂意的身上總是不太溫暖，他忍不住緊了緊手裡的動作。

剛才橫亙在二人間的疏離也不知是誰去打破的，他們現在格外親密，心跳交錯著，也不知是誰亂了誰的規律。

“畢竟吃醋，也是妻子的職責所在。”

氣息打在她的耳朵上，癢癢的，她忍不住笑出了聲，聲音又輕又柔，落在沈沉的耳中，像是一場讓人心癢的幻覺。

兩個人間又恢復瞭如常的氛圍，甚至於更加親密，似乎江凜這個人從不曾來過。

可只有李遂意知道，有什麼東西在這段感情裡積少成多了，那個地方有一個凹槽，有一滴水掉了進去，寂靜無聲了無痕跡，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這一切，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