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江清清再像江凜,也不足她九牛一毛的優秀,在她身上,除了那張臉蛋,就再也看不出她姐姐的其他影子來。
嬌縱任性,自私自利,富家小姐有的那些毛病,她幾乎都佔了一點點,其實無傷大雅。
沈沉卻不喜歡這樣的人,他喜歡的,是像江凜那樣,知書達理,卻又不過於溫婉的女人。
她冰雪聰明,從不做讓人難堪和不合時宜的事情。
跟江凜相處起來,比跟任何一個女人相處都要省事,他喜歡這種感覺,且習慣這種感覺,懶得脫身,所以這麼些年來總是對她另眼相待。
“不必,晚上我會來接”,他的聲音冷而緩慢,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雖戴著墨鏡,可江清清知道,他並沒有在看自己。
他從來都對自己不夠親近,對姐姐的那點好萬分之一也沒用到自己身上,她早就習慣了,卻難免失落。
“那…那好吧…”
“哥,你別太早來接我,我晚上還有事…”沈幽的頭低低垂著,睫毛掩蓋下的眼瞳在左右晃動,心虛且小心翼翼。
臉上藏不住的紅暈就被這麼巧妙地遮掩了過去,沈沉沒看到,卻皺著眉,只是最後還是點頭。
他轉身要走,一轉眼卻看到不遠處的人,眼神頓在那裡,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
小小的一個人,在石砌的蜿蜒小路上,與多數人背道而馳地走著,不緊不慢,腳步有些飄忽,每踏一個步子都顯得那樣小心翼翼,可她從不是這麼精細的人。
臉已經那麼小了,還戴著墨鏡,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到那雙深不見底的幽瞳,也就顏色淺淡的唇可以窺見一二,卻還抿得緊緊地,失了血色,像是有永遠都散不完的心事,讓人忍不住想要往裡注入一點新鮮血液,讓她鮮活起來。
陰沉的天空之下,烏雲密佈,重重地往下壓來,似有風雨欲來的預兆。
身邊遊走的,都是十分低氣壓的悶熱空氣,將人的心,聒噪地鼓舞了起來。
學校里人來人往,偏偏她遺世獨立,似乎跟任何一種熱鬧都搭不上邊,襯得她孤獨萬分。
多麼不起眼的一個人,可他還是一眼就望見了她,她身邊的人潮洶湧風景優美,卻淪為了凸出她與眾不同的背景。
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沈沉忍不住皺起了眉,收回了過多打量的眼神。
待反應過來,不遠處的人似乎已經對上了他的眼神,遙遙相望。
兩個人都戴著墨鏡,可他們就是知道彼此的視線撞在了一起,一道冷一道涼,殊途同歸,卻始終無法連結在一起,只是那樣,硬碰硬地糾纏著。
他們半路假夫妻,總是缺了正常夫妻間的心意相通。
呵。
他莫名冷笑,不知為何,看她多一眼就覺得煩了。
他轉身要走,不曾想李遂意卻先他一步,換了個路徑,頭也不回走開。
她裝作不認識他?他突然來了興致,死死地盯著她遠走的方向。
很好。
剛才從家裡出來還窮追不捨跟著他的女人終於是識趣了,沒有在這裡跟他裝夫妻的打算。
他站在那裡不過半分鐘,江清清就注意到他的異常。
順著他側目的方向,白色T恤衫,鬆弛有度的黑色緊身褲,萬年不變的舊款運動鞋,十分不起眼的女人,此刻卻落在沈沉的眼裡,好一會兒,他久久定望的神情,讓她為江凜感到害怕。
“幽幽,她怎麼來了?”看著沈沉回過神來似的走遠,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