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從來不知道,就算是江凜,待在他的身邊,也是有所隱忍的。
這種感覺讓他心疼,同樣也伴隨著一些道不明的失望。
江凜扣著他的手,越發地緊了,像是要將自己著附在他的身上,永遠地形影不離。
沈沉跟江凜相識二十幾年,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江凜,她一向優秀,有著女人少有的品質。
高貴大方,不拘小節,看起來恬靜溫婉,骨子裡卻又是個驕傲的人,相比男子的那些雷霆手段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個值得欽佩的女子。
這樣強大的人,原來跟尋常的女人也是沒什麼兩樣的,她也會因為一些情感上的事情大喜大筆,這是沈沉從沒有經歷過也不瞭解的。
他溫柔地撫了撫她的手,心疼終究是超過了其他的情緒。
“原來江小姐對我的那些禮貌客氣,都是惺惺作態的虛情假意啊。”
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入兩人的耳中,不知從何時起,這樣卑微特別的聲線已經在沈沉的聽覺中刻下了深刻的記憶。
他眼裡還是那一雙青蔥白玉般的手,腦海中卻已經浮現了一個瘦弱的人影。
直到抬起頭,那個影子才有了具體的樣子。
李遂意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跟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神色不明地看著他,他確定自己跟她對上了眼神,有種隱隱陷進漩渦的感覺。
江凜也聽到了聲音,她鬆開了沈沉,不緊不慢地走到跟沈沉並排的地方。
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坦蕩,並沒有因為李遂意的突然出現而有一絲心虛和慌亂。她也不應該如此。
“從前是,可現在我知道了你們的真實關係,以後我會對你真的禮貌客氣的。”
她笑著,嘴角的幅度高高掛起,眼裡潤潤的,燈光打下來還閃著細碎的光芒,怎麼看都像是喜極而泣。
“你連這個也告訴她了?”李遂意邊走邊道,視線在沈沉那裡。
“你怎麼來了?”他只是皺眉,看起來並不因為李遂意的出現而感到驚喜。
“我來捉姦啊”,她的語調上揚著,像是在開玩笑,可她的神情卻十分地認真。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怎麼看,都像是一對狗男女吧?”
她顰著眉眼角下垂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些委屈。
“李遂意!”江凜聲音尖銳地喊著她的名字:“我勸你不要將話說得太難聽。”
兩人在她的話中臉色一齊陰沉了下來,李遂意都忘了,像他們這樣豪門世家裡出來的人,最重名聲,也最是道貌岸然。
“對不起,是遂意戳破了沈先生跟江小姐見不得人的勾當,讓你們感到心虛了,我道歉,你們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她十分抱歉地看著兩個人,頭有些垂了下來,像是真的知道錯了似的。
沈沉知道,這就是李遂意的劣根性,她總是擺出一副能屈能伸的樣子來,心裡的想法卻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威脅有所改變。
他並沒有多在意她是怎麼誤會自己跟江凜的,他們兩個人也確有其事,並沒有解釋的必要。
“我問你,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在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在問李遂意。
“喝酒啊”,她理所當然地答:“來這種地方當然是玩樂的了,難不成人人都跟沈先生一樣,有伊人相伴嗎?我不過是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原配,來借酒消愁都不成嗎?”
她終於走近了沈沉,仰著頭冷冷地笑著他的眼睛,幽黑的眸中有著十足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