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無視沈沉對自己的責備怒意，一顆心輕易為他而雀躍。

車內比外頭溫暖得多，這裡空間逼仄到足以充斥著沈沉身上清淡的香氣，叫她安心。

她的頭頂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覆蓋在細柔的發上。

她的髮質終於好了一些，沈沉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條毛巾，細細在她柔軟的發上摩擦著。

這個女人從來就是這樣，看起來乖巧，實則生了太多不安分的心。

她從來就沒叫他安生過。

“沈太太今天被千夫所指，然後被驅逐出了優購，不知道沈先生是不是因為收到了訊息，來安慰你受傷的嬌妻。”

她的頭被毛巾裹住，沈沉的手還停留在她的頭頂，她抬眼認真詢問的時候像一隻調皮的貓咪。

“我是來看你如何出糗的。”

江凜眼神之中瞬間黯淡下去的情緒對於沈沉來說就像是鏡頭語言中的慢動作，一目瞭然。

他收回了眼神，她的情緒，他很少去直面，甚至忍心拒絕，二十幾年來都是如此，兩個人之間平淡得只能稱作，朋友。

眼眶間忽而上升了溫度，熱得發潮，眼裡差點迸發出粘膩的情緒。

沈沉的態度冷得寒到江凜的心裡去，像是在喉間不上不下的地方含了塊冰，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寒到她哽咽。

“如果我說，我不同意呢？”

江凜看著沈沉，清透的眼白泛著紅血絲，目光堅定，語氣裡透露出來的倔強，讓這句話成不了一個問句。

“我不同意輕羽跟優購合作又如何呢？阿沉，你一向都知道的，我不喜受人威脅，也不喜左右無關我的事。”

或許是被李遂意羞辱得久了，那些不受侵犯的驕傲高高升起敏感的防禦機制。

她倔強得非要在沈沉面前一表她堅定不移的原則。

如此江凜，叫人驚歎，不管是江清清還是沈幽，她們也是第一次見跟沈沉針鋒相對的江凜，更別提跟她不過相識幾個月的李遂意。

江凜天真的想，或許沈沉是對於她的無條件追隨變得麻木了，或許只要有一次的不順從，就會讓他恍然大悟，哦，原來她對自己做過這樣多無言的犧牲。

她差點騙了自己。

“不過是一個合作案罷了，輕羽到底是要找合作物件的，跟誰合作不是一樣？”

沈沉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江凜的心一寸寸涼了下來，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維護李遂意了？

現實告訴她，她的想法是在有夠愚蠢天真，她的驕傲在沈沉眼裡似乎不值一提。

她自我安慰著，總不能指望男人能輕易懂得女人間那些看起來斤斤計較的較量，就算是沈沉，也不可能會有女人那樣彎彎繞繞的心思。

這樣好像讓她好受了些。

“對啊，不過一個合作案罷了，你大可出面幫她解決，並不是非要我來說的。”

她笑得苦澀，差點就露出更難看的表情來。

“至於遂意，我怕是要讓你的願望落空了，這個忙，我不會幫。”

她非要堅持，李遂意也拿她沒有一點辦法，這個女人精明得很，她才會真的將事情告發到學校裡去，得罪江家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她骨頭軟臉皮厚，尊嚴跟真相對她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借這個機會撈一點好處，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學會求助沈沉，算她聰明。

江凜幾乎要在心裡狠狠地將李遂意誇讚一遍，打她個措手不及，心思縝密，她竟沒有還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