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坐在後車座上摸著圓滾滾的肚皮,不知不覺就有些犯困,眼皮勉強支撐了一會兒後,腦子裡已是混沌一片了,她迷迷糊糊看著車窗外倏然遠逝的街邊景色,腦子裡莫名其妙想起十八歲高中畢業那一晚,矜持著不喝酒的自己被兩大瓶的橙汁灌到膀胱痛,坐在來接自己的周巖硯車上,沒兩分鐘就開始嚷著寡人有急,急需通行,逼得周巖硯風馳電掣開到了最近的酒店邊上,門一開,一腳將內急的楚迎踹下車。 偏偏楚迎那時候年輕臉嫩,不好意思專門上酒店解決庫存問題,周巖硯怒火中燒,拎著她的衣領子一路拽到酒店女廁所邊上,將人塞了進去這才了事。 事後,他們兩個人在全酒店大堂值班員工驚愕的眼神中,灰溜溜一起跑回車內,這才暢笑著逃離群眾圍觀現場。 人說飽暖思淫慾,放在楚迎這邊,此生對於“淫”最大的認識只侷限在周巖硯私藏在電腦裡的一些小黃片上,所以她對自己飽暖之後想到的竟然是周巖硯一事,一點都不詫異,相反,她心安理得地繼續閉眼打盹。 前排駕駛座上的秦靳從後視鏡裡瞥到差點歪倒的楚迎後,忍俊不禁地出聲喚她,“……周太太。” “誒?”楚迎貪圖安逸,連眼都懶得睜,只是悶悶地應答。 “清持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平地一聲雷,驚得楚迎差點閃了脖子,她瞪圓眼睛,強自鎮定地盯著秦靳的後腦勺,“怎麼會呢?呵呵,清持這孩子就是有點臉冷,你習慣就好,呵呵,呵呵。” “是嗎?”f城的交通不好,秦靳很認真地觀察著車外的路況,眼神並沒有要從後視鏡裡窺探楚迎的跡象,這讓一直戒備的楚迎恍然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歸根究底,這整件事,最無辜的人不正是秦靳嗎? 在不明白趙大公子的用意下被誆到了f城,在不清楚趙清持真實性別的情況下又被趙老太爺內定為女婿,緊接著又被工作夥伴趙清持莫名冷戰。 楚迎作為謀害人之一,開始思考自己有沒有必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前頭遇上一個紅燈,秦靳停下車,回頭對楚迎淡淡微笑道:“是我冒昧了。” “誒?”楚迎愣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人家這一聲“冒昧”裡也不知暗含了多少層含義,是對今晚貿然參與進她們二人晚餐的冒昧,還是對晚餐上冷場的“趙二公子”話題的冒昧,還是對自己突然來到f城接管副總一事的冒昧,亦或是對自己竟然向楚迎打聽趙清持想法這一舉動的冒昧? 楚迎是個好編劇,於是在她還無法確定男主角臺詞引申義的前提下,她習慣性地不敢讓劇情往下走,這一行為,周巖硯有個更通俗易懂的解釋,美其名曰:縮頭烏龜。 配合著這一典型性行為,楚迎無意識翻起了自己的包。 綠燈還沒有亮,秦靳坐在駕駛座上,語調溫柔地笑道:“周太太,我南下只是為了幫趙鈺一個忙,等清持站穩腳跟後我就會回到北方,畢竟我的親人都在那邊,離得太遠,我也很想他們。” 楚迎愕然。 好吧,她總算確定他在暗示自己什麼了。 秦靳直到現在仍然誤會六六是個男人,六六這段時間對他的冷淡結合趙老太爺對他的熱情,相較之下,讓秦靳將六六的敵意誤解為一個男人對自己事業的佔有慾,他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無非是在暗示自己,他絕對不會做鳩佔鵲巢的蠢事,讓六六大可不用戒備,他之所以會選擇自己傳話,八成還是認定著六六是自己的姦夫,關係特殊。 “呃……”楚迎躊躇著不知該作何解釋,正好前方車流緩動,秦靳認真開車,兩個人便沉默下來。 又開了十多分鐘的車,等車子上了坡後,便能看見周趙兩家明亮的燈火了。 秦靳將車停在周家大門口,轉身對楚迎笑,“周太太,到了。” “嗯。”楚迎拉住自己的手袋,手指緊了緊,思索了一路的話脫口而出:“秦先生,趙家的情況有些特殊,但請你相信,他們都是善良的人,六六她……她有苦難言,還請你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