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跑去割下自己的腎,然後移植給了他自己的父親?
這是生活還是小說?
“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爸和我,那時我太小了,記不住原因。我只知道,爸爸是好人,媽媽是壞人,可我爸從沒說過媽媽壞話。你瞧,他是個很老實,很善良的人對不對?”段譽一邊訴說,一邊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擦著未乾的頭髮。
池寒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傾聽。
“他怎麼可能是強…奸犯?”段譽苦笑。
“高一那年,我爸被警察抓走了,說是強…奸致人死亡。起初,他說不是他,可後來他承認了,還留了一大筆錢給我。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段譽說著說著就抱膝團在了床上,背靠著牆壁,“我恨過他,恨他為了那麼點錢去認罪,恨他害我被周圍的人喊成強…奸犯的兒子。”
段譽抬起頭來,看著池寒秋,突然問道:“池寒秋,你有沒有這樣的經歷?在你以為人生就是這樣的時候,它展露出完全不同的姿態?”
池寒秋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爬上床,坐在段譽的旁邊,將他摟在懷裡。段譽,這個外人眼裡打不死的小強,是如何擔驚受怕的,孤獨的,寂寞的,悲傷的經歷那些事的?
“高考的前一天,我接到了電話,爸爸的尿毒症已經很嚴重了,被送到了醫院。他認罪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得病了,這是有錢人得的病,我們這樣的窮人,怕是隻有等死的份了。池寒秋……在那之前,我一次都沒有去過監獄看他,一次都沒有。”
那種內疚感至今都令段譽窒息。
池寒秋摟著段譽的手緊了緊。
“我跑到醫院的時候,他瘦得厲害,整個人是灰白色的。他拉著我的手,他說他對不起我,他說他希望我讀大學。那些錢,他說給我讀大學娶媳婦。”
眼淚再也遏制不住的往外流。
“我把所有的錢拿出來給他治病,我不希望失去他。”
失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件最痛苦不過的事情。
“我復讀了一年,我拼命考第一,因為只有第一名可以免掉一半學費。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即便他每週要做兩次透析,即便他越來越衰弱,他卻是我強有力的支柱。”
“他自殺過很多次,他不想拖累我。是不是很傻?若是愛我,就應該好好活著,不是嗎?”
池寒秋的手摟得更緊,段譽的腦袋已經靠到了他的胸口。
“大三的那年,他的腎再也支援不下去,我揹著他做了腎移植的決定。他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他。我害怕極了,若是他離開了,我要過怎樣的人生?”
“我再也不能經歷這些了,我再也不能失去重要的人。”
那麼多年了,這些事放在心裡許久許久,一個人都沒有說過,因為誰也無法同他一起揹負這些。可今天是怎麼了?是因為滿屋子的亮光嗎?
池寒秋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地爬下床,把屋子裡所有的燈都關了,然後說道:“睡吧,晚了。”
“別關。”段譽保持著蜷縮著的姿勢,語氣裡帶著懇求。
池寒秋頓住身形立在黑夜裡。
“好久都沒那麼亮堂了。”
“睡吧,以後有我陪著你。”池寒秋並沒有把燈開啟,而是重新爬到床上,摟著段譽僵硬的身子一同睡下了。
“池寒秋,這些是我全部的秘密。”
“嗯。”溫柔地回答。
含著眼淚,段譽斷斷續續地說著話睡著了。
黑漆漆的屋子裡,池寒秋伸手摸了摸段譽眉骨和臉頰,輕輕道:“段譽,我不會再讓你經歷這些了。”
相擁而眠。
第二日。
“池寒秋,都說了早飯要吃肉包子和豆漿了,幹嘛買三明治?既貴又吃不飽!賺了點錢就開始得瑟,別忘了你還有一屁股債呢!”段譽嘴裡吃著池寒秋給買的早飯,還不忘數落池寒秋,“還有,以後在家就開著廁所的燈,那樣就足夠亮了。”
……
池寒秋本以為昨夜一事會讓彼此略顯尷尬的,看來他是白白擔心了,段譽是個完完全全的粗神經。
吃過午飯,池寒秋接到任務要外出開會,正準備資料呢,辦公室的門口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嚴輝,“段譽?”
“嚴……嚴總?找我有什麼事?”
嚴輝很少會親自到業務部來找段譽,今天這是?
“呵呵,有些事要與陳經理交代。身體怎麼樣了?”嚴輝走到段譽的格子間外,關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