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假的“自己”臉上看到。
“文然!”
司徒焰幾乎要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好讓自己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幕其實是他在做夢。
他、他居然就這樣自己擋下了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殺他?!”他扶起施文然的身子,不可思議地質問起來。
“咳咳……”這一咳就帶出了更多的血,那一掌拼盡了對方全部的功力,本能護衛下的防衛簡直比攻擊更厲害,施文然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那一掌擊得沸騰了起來,所有經脈血管都無一不在叫囂著疼痛,真的很疼,真的很痛,根本就是血化成了尖銳的刺,然後在他全身到處流動,到處刺殺……
“別殺他,他是南宮天寧!”他強撐著說一句話,又是一口血漫出嘴角。
“你說什麼?”司徒焰被他一句話說到當場愣在了原地,連要幫施文然治傷止血的事都全然忘記,腦子裡像被什麼狠狠敲了一下,翁翁地作響。
“不可能!你不要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施文然喘著氣,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急道:“他的劍上掛著一串東西,有個小木牌,上面寫著……南宮氏……”他仔細辨認著那兩行微小的字,唸了出來,“天上人間本無事,碧落黃泉兩相寧。是不是?”
“是……是天寧的劍……”像被雷劈了一樣,司徒焰只覺渾身急速泛冷。
是他和天寧的傑作。
句是天寧寫的,下句是自己配上去的,小時候天寧很喜歡,於是就玩笑性地把這兩句他們兒時粗鄙不堪的詩句刻在了少林寺方丈送給他的檀香避邪木上,然後就這樣掛在了他隨身攜帶的佩劍,這一掛,便掛了十一年。
第一句最前一字為天,第二句最後一字是寧……天寧。
乾脆直接殺了他算了……他突然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於是一陣氣血翻騰,竟也吐了口血出來。
“混蛋!”他忽然重重捶了一下地,恨聲道。
為什麼看不見?為什麼他看不見!他身邊的人他一個都保護不了,不,別說保護了,他甚至差一點就要親手殺了他從小到大的至親摯友。要不是施文然從中格擋了開來,只怕他真的就要做出自己悔恨一輩子都不夠的事情。
紅豔的血從施文然右肩緩慢而無邊的流淌出來,瞬時就一滴滴匯聚在地上,然後化開一片紅暈,奪目而可怖。
疼慣了,倒也不覺得疼了……施文然只是覺得手掌的傷有點難忍,其他都還好,至於內力在身體的衝擊,比起以前施文然受的,真的是不算什麼。他甚至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血在地上蜿蜒流出很多條曲線,想起很久以前和樓挽風一起拼殺,好像受傷流血成了家常便飯。
他真的習慣了,沒什麼可再說的了。
“為什麼去擋,你……”司徒焰不知道怎麼整理思維組織語句,他想說為什麼怎麼傻去擋那把劍,可是他又在心裡暗幸,如果不是施文然的一擋,那麼死的就是天寧。
他還能說什麼,怎麼說得下去?
說謝謝你擋了……還是說謝謝你救了天寧?然後因為這一救,小兄弟身受重傷。
怔忡之間總難兩全,司徒焰收回了話,然後握著施文然的手看著他疼看著他流血,最終半個字都說不出。
“你不用在意,我習慣了。”施文然嘆了口氣,疼痛習慣到了麻木後也無所謂,看著司徒焰無法掩飾的自責,他反倒心生虧欠。
“我剛才還砍了南宮天寧一刀,這一劍就相互抵消了。你不要覺得怎麼樣,我也沒怎麼樣……他是你的好朋友,你看不見不是你的錯,但是我看得見,我知道了如果還不阻止你,司徒少爺,我施文然還做不出這種事。”
很簡單的幾句話,聽上去有點亂有點語無倫次,可是司徒焰一陣心動,很多感動就這樣突然湧在一起,很沈地紮在了他的心房,然後象沼澤一樣淪陷出一汪泥潭,從心底將自己往心裡拉,叫他無可反抗。
這時突然一聲“喀噠”,黃玉古扇由於受到兩次過重的衝擊,從第一道傷口處從中斷裂,施文然被這反彈的一下輕輕震了震手,手裡握著半截,另一截就滑脫出了手,掉在血泊中。
就在這一剎那,黃玉色的古扇周身一片金黃的溫潤,像一片暖暖的金光,古老的辟邪之物受到了血的潤澤後更明亮通透,周遭一片混沌與煙雲也隨著這一絲渺茫些微的光開始逐漸融化,然後慢慢地像是被黃玉吸了去。
陡然間,那層始終覆蓋著他們的暗淡全然散開,而南宮天寧的身影隨之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