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洗澡?那裡頭的小姐大部分都有髒病,誰沾上誰倒黴,你要是到那種地方鬼混,趁早別回這個家,想想都讓人噁心。”
錢亮亮問:“你怎麼知道的?你去過?”
橘子說:“除了三陪,哪個女人會往那種地方跑?前段時間宣傳部鬧出來的事全國都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錢亮亮翻過身給了她個後背:“行了,睡覺吧,你已經睡了一覺了,我還沒睡呢,我可沒精神頭陪你。”
橘子不言語了,過了片刻,突然又趴到錢亮亮的身上問他:“哎,跟別的女人跳舞是不是感覺特新鮮?你都跟誰跳了?”
錢亮亮沒有搭理她,橘子就將一條光滑柔嫩的腿搭在了他的腰上,兩隻手摟著他的腦袋,軟軟的乳房抵在他的背上,這種就像排隊一樣的睡法也是橘子的發明,一般用在錢亮亮懶得搭理她急於入睡的時候,比如現在,兩個人就這樣排著隊很快都睡著了。
錢亮亮醒來時橘子跟核兒都走了,餐桌上留著橘子準備的早餐,牛奶和麵包,兩個煮雞蛋。雞蛋下面壓著一張紙條:“老公,昨天睡得晚,今天多睡會兒,我去送核兒,回家吃晚飯。”落款沒有簽名,卻畫了一個既像蘋果又像鴨梨就是不像橘子的橘子。錢亮亮在橘子留言的紙條上批上了:“已閱,同意。”然後緊貼著那個橘子,畫了一張長著齙牙正準備啃橘子的大嘴,他畫得很像。
十七
上午九點多鐘的金龍賓館顯得有些冷清,郭文英雙手叉腰監督著服務員工作,不時指指點點地讓服務員返工。見到錢亮亮,郭文英笑容可掬地跟他打招呼:“錢處長過來了?”錢亮亮朝她點點頭,正要跟她說話,她卻掉過臉去聲色俱厲地訓斥起服務員來了:“怎麼回事兒,看看,這個角,重要的就是旮旯犄角要擦乾淨,別像給爺爺畫鬍子似的。”
服務員背後把郭文英叫黃母,她訓起服務員來確實跟黃世仁他媽差不多。不過也正因為她厲害,服務員才不敢耍奸溜滑幹活偷懶。她的長處就是公正,該罵的罵,該罰的罰,該表揚的表揚,該獎勵的獎勵,決不偏誰向誰,所以服務員又服她。錢亮亮問她:“郭經理,今天怎麼大掃除?”他知道,只有大掃除的時候才會用這種煤油拖布擦地板,平時打掃衛生都是用水沾拖布。
郭文英回過臉來,又是滿臉微笑,似乎剛才衝著服務員嚷嚷的是另外一個人:“對,今天大掃除,這幾天客人少,國慶節又是個高峰,抽空把衛生徹底清掃一下。”
錢亮亮這才想起來,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國慶節了,國慶節一過,旅遊的黃金季節過去了。北方內陸城市的秋季就像早上的露珠,還沒等你明白過來就消失了,隨即到來的就是漫長的冬季,所以,一般過了國慶節之後,接待的客人就會大大減少。即將進入冬天,接待工作也將進入淡季。錢亮亮驀然想到,再過兩個月自己到接待處工作就整整一年了,回想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迎來送往地瞎忙,各種各樣的客人彷彿走馬燈上的人物,你來他往轉來轉去,眼花繚亂過後記憶中留下的也只是模糊不清的一團。而他自己則像一個沒有經過排練便被拉到臺上湊數的演員,對了觀眾和導演,膽戰心驚,小心翼翼,演完了,謝幕了,卻連自己演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錢亮亮回到辦公室,還沒有坐下,手機就響了,顯示號碼是王市長的,就趕緊接通:“你好,王市長嗎?”
王市長顯得心情挺好,哈哈笑著說:“不錯,一看號碼就知道是我。”
錢亮亮習慣性地找筆找本子準備記錄。隨時記錄領導的指示,一是備忘,二是備查,三是讓領導高興,這是錢亮亮剛剛到秘書處工作的時候,秘書老彭傳授的工作經驗。可惜這條經驗對老彭自己沒起什麼作用,幹了十多年還是科級秘書。王市長好像透過電話線能看到錢亮亮幹什麼:“行了,你別記了,簡單得很,接待首長的時候你們賓館出的那個食物中毒事件趕快寫個事故報告報上來,對主要責任人要有處理意見,這件事情再拖我們對群眾沒辦法交代,弄不好人家就要給你們曝光了。”
這件事情過去一個多月了,事情的過程清清楚楚,黃金葉應該承擔主要責任也是不爭的事實,關鍵就是對她怎麼處理的問題。按照常書記的意思,這件事情就是一般性的工作失誤,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內部批評一下,引以為戒,下不為例就成了。從今天王市長的態度看,王市長跟常書記的意見不統一,這件事情在常書記那裡已經了了,在王市長那裡卻還遠遠沒有結束。常書記跟王市長就像一盤石磨上的兩扇磨盤,既互相合作把麥子磨成麵粉,又互相摩擦損耗著對方,夾在他們中間的滋味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