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是一○八,市領導也都認準了一○八是接待處,如果要換房間,肯定還得經過市領導同意,太麻煩,他就一直沒有再另外換房間。
“行了,你就別管了,你要是嫌亂,我收拾。”
過了兩天,錢亮亮再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發現,辦公室裡所有李百威的東西一掃而空,辦公室變得整潔清爽,錢亮亮的寫字檯靠窗擺著,寫字檯上面還擺了一個挺精緻的花瓶,花瓶裡插了一束金黃的沙棗花,散發著撲鼻的芬芳。齊紅的辦公桌擺到了靠門口的位置,在她跟他之間是一組沙發,沙發中間的茶几上擺著茶具、花瓶,看上去非常雅緻。唯一不足的是,鐵皮櫃子整整齊齊的貼牆碼著,看上去有點像公共澡堂裡的更衣櫃。
“真不錯,好好好,”錢亮亮表揚了齊紅,齊紅臉紅彤彤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好意思。錢亮亮接著又問她:“李百威的東西呢?他拿走了?”
齊紅說:“他才不會來拿呢,我叫了兩個廚師,連櫃子給他抬到庫房去了,就算他來把東西拿走了他的櫃子你還能用啊?”
錢亮亮說:“還是找機會通知他一下,讓他把自己的東西清點一下好。”
兩人正說著話,電話響了,是市委宣傳部郭部長打來的。郭部長是市委常委裡唯一的女人,當然,到了那種地位的女人肯定也不會是好看的女人。過去錢亮亮在市委秘書處工作的時候,跟她認識,錢亮亮恭恭敬敬地叫她郭部長,她隨隨便便地叫他錢秘書。自從調到接待處以來,除了在電視上見過她幾面,就再沒有接觸過。郭部長是個獨身女人,誰也說不清她是結過婚又離了婚還是從來就沒有結過婚。這種女人的性格普遍都有點古怪,這種女人中當了領導幹部的性格就更加古怪,市委那邊的人都有點懼她,跟她打交道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好好的正說著話呢,說不上哪句話她聽了不順耳,突然就會翻臉損人,根本不在乎場合、時間,搞得對方下不來臺。平級的不好跟她認真,下級不敢跟她認真,只好有氣往肚子裡憋。電視臺的臺長才四十五歲就得了肝硬化,肝浮水肚子脹得像一面大鼓,人們都說電視臺臺長肚子裡頭裝的都是她給灌進去的苦水。所以,錢亮亮聽到是她的電話,由不得心情就有些緊張。
郭部長的聲音挺難聽,好像竹笛劈了,發出的聲音尖銳卻又沙啞:“錢處長嗎?好啊,高升了就連面也見不到了,最近在忙什麼?”
錢亮亮再傻也不會認為郭部長沒事跟自己煲電話玩兒,她打電話過來必然有事,便說:“哪裡,剛過來情況不熟,整天忙得腳打後腦勺工作也幹不好,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幾回,有什麼事嗎?儘管吩咐,保證全力以赴。”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你這個錢處長真不夠意思,別忘了你可是從市委這邊出去的幹部。”
錢亮亮趕緊表忠心獻紅心:“哪裡,我永遠是咱們市委麾下的小兵。郭部長,你有什麼指示只管說,咱接待處就是你的辦公室。”
“呱呱呱,”郭部長笑著說,“到底當了處長了,越來越會說話了。是這樣,這個月二十號,省裡組織的記者參訪團要到咱們金州來,都是省級以上大報、電視臺和電臺的記者,還有幾個通天的,市委要求我們一定要做好記者參訪團的接待服務工作,你抽時間過來一趟,咱們一起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接待方面的事情。”
郭部長的笑聲很特別,活像公雞踩蛋後的興奮,那種聲音呱呱呱的一般人想學也學不上來,錢亮亮趕緊拉開話筒跟耳朵之間的距離,以免耳膜受到損傷:“沒問題,您說什麼時候?定個時間我就過去。”
“什麼叫沒問題?有沒有問題得接待完了以後才能說,你才去幾天就這麼大大咧咧的,你以為接待工作就那麼簡單嗎?明天早上八點整,到我辦公室,不準遲到。”這位郭部長果然性格怪異,剛才還好好的,突然之間就由人臉變成了狗臉,並且咬了錢亮亮一口。
錢亮亮瞭解郭部長那個德性,放下電話朝齊紅吐吐舌頭:“果然名不虛傳。”
齊紅說:“刮刀?”
刮刀是郭部長的外號。刮刀是一種鉗工工具,三面有刃,專門用來刮鐵器的,連鐵都能刮下屑來,別說刮人了,郭部長的厲害可想而知。
“你得把黃金葉跟窩頭帶上,刮刀毛病多,如果你一個人去她會嫌你對她的事情不重視,表面上不說肯定得挑你毛病。”齊紅說。
在女人面前,錢亮亮也本能地維護大丈夫的自尊,便發狠道:“怕什麼,我就一個人去看她能把我吃了?”
齊紅抿嘴笑了笑說:“你跟她一般見識有必要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