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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館內部,也是藏龍臥虎之地,別看表面上一個個都是伺候人的服務員、揉麵炒菜的廚子,哪一個背後沒有點曲曲彎彎的關係就別想進金龍賓館。就拿你身邊的那個齊紅說吧,你知道他老公公是誰?是盧老啊。”

盧老是前些年幹得比較衝的一任市委書記,這個老頭錢亮亮不認識,大名卻如雷貫耳,至今王市長還動不動把他掛在嘴邊上,想不到齊紅竟然是他的兒媳婦。這些履歷表以外隱蔽的人事關係網路就像磁力線,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著,有時候甚至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錢亮亮覺得跟這位嘴大話多的司機小趙聊天倒是瞭解金龍賓館人事關係網路的好機會,便打趣道:“你調到金龍賓館是透過什麼關係進來的?”

小趙打著哈哈說:“咱能有啥關係?那時候賓館進了一臺破客貨,想從小車隊調個司機進來開,誰也不願意來。王市長嫌我話多,不讓我給領導開車,小車隊正發愁我沒地方塞,就讓大劉出面找了黃總,把我給打發過來了,這臺車是後來才換的。對了,黃總是小車隊大劉的老婆,就是開三菱吉普的那個,這你總該知道吧?”錢亮亮其實不知道,可是也不願意讓小趙覺得自己太孤陋寡聞,就說知道。

小趙接著說:“其實我說咱們金龍賓館哪一個背後都有曲曲彎彎的道兒那是誇張,大部分人還都是普通老百姓,不過在我們這裡有頭有臉的,可都有點不同尋常的關係。”

“窩頭有什麼關係?”

“窩頭的關係那就廣了,他手裡的勺把子就是打關係的鑰匙,又特會來事兒,再不然也輪不著他當餐飲部經理。你知道不?王市長的兒子結婚辦酒席,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都是窩頭張羅的,名義上在紅月餐廳辦酒席,可是材料、廚師都是窩頭從金龍賓館帶過去的,費用核算都控制在窩頭手裡,最後到底花了多少錢誰能說得清楚?王市長他兒子結婚辦了二十桌酒席,你說說能省多少錢?他對窩頭能不好嗎。哪一家單位到金龍賓館接待客人,首先要維持好的就是窩頭,不維持好他能吃好嗎?能便宜嗎?”

錢亮亮打斷他問道:“你剛才說費用核算都由窩頭控制著,那怎麼可能?據我知道費用核銷卡得挺嚴格,要經黃金葉稽核,我簽字,再報到蔣副市長那兒審批,怎麼還能由窩頭說了算呢?”

小趙說:“餐飲部的費用都是由窩頭根據實際工料計算出來再報給黃金葉,多算點少算點那還不由窩頭說?黃金葉稽核也就是走個過場,你也不想一想,吃了喝了都進肚了,剩下的也都餵豬了,你能像別的東西那樣一樣一樣查對嗎?比方說吃的是對蝦,報賬的時候說是豬肉,不管吃的是豬肉還是對蝦,拉出來的都是屎,誰能說清楚那泡屎是豬肉屎還是對蝦屎?再比方說,喝的是茅臺,報賬的時候說是金州大麴,不管什麼酒喝到肚裡,再撒出來就都變成尿了,誰知道那是大麴尿還是茅臺尿?”

“他真敢這麼幹?”

“這不是敢不敢的事兒,而是沒辦法控制。勺子在廚師手裡掌著,還是那句話,吃了多少喝了多少,除了廚師誰能真的鬧明白?”

這裡頭有個很簡單的漏洞,就是費用核銷的時候應該由客人在原始單子上簽字,就跟普通飯館結賬時候那樣,把賬單交給客人審查,客人認可了就埋單,不認可還可以計較重算。接待單位應該在吃過的選單上簽字認可才對。錢亮亮想到這兒,便打定主意要改進這方面的缺陷。他卻沒有想,這麼簡單的道理李百威、黃金葉還有窩頭不可能不懂,既然懂人家為什麼還要這麼幹呢?

有了嘴大話多的司機小趙一路上陪聊,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工商銀行的大樓前面,錢亮亮下車的時候小趙又追著問用不用他跟著,錢亮亮說不用了,你等著我很快就下來。

張行長很熱情,端茶倒水讓座,想到他的侄女在自己的手下,錢亮亮便好像手裡有了人質的綁匪,底氣足了,態度也就不卑不亢,不像是來貸款,倒像是來要賬:“張行長,我來談談金龍賓館貸款的事兒。”

不知道是因為侄女在金龍賓館還是因為蔣大媽事前打好招呼做好工作了,張行長說了幾句祝賀錢處長榮升之類的道喜話兒,便打電話招來了信貸部的科長,吩咐他替錢處長辦理信貸手續。科長唯唯諾諾答應著出去了,片刻就拿來一摞表格讓錢亮亮填,錢亮亮看了看,挺複雜,他既沒那份耐心也沒那個本事填,就把表格裝進皮包說回去填好了再拿過來。張行長說:“這種事情你不用親自跑,派個人過來,表上該蓋的章子蓋好,讓信貸部的人幫著填就行了。”

錢亮亮說:“蔣市長吩咐的事情,我還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