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
老皇帝只是看了看那個栽倒馬下的軍將,然後與徐傑說道:“再喚李啟明來!”
徐傑卻沒有開口再喊,而是一拱手說道:“陛下,微臣請命,出城去拿李啟明來問罪。”
老皇帝有些愕然,轉頭看了一眼徐傑,點頭一語:“允了!”
徐傑聞言,長刀一提,說了一語:“二叔八叔助我!”
徐傑已然從城頭之上飛躍而下,萬軍叢中,飛速往遠方李啟明而去,不見一人提兵來擋。
遠方李啟明身邊,圍繞了不少人,各個都是一臉驚慌,卻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唯有葉章再次開口:“樞密,大勢…………已去。”
話語在說,手也在抖,聲音也在抖。
李啟明再一次從車架頭前站起,往前方飛來的徐傑一指,開口說道:“快去殺那徐文遠,算計我等之人,就是這個徐文遠!”
徐文遠算計他,算計他的堂弟李得鳴,算計他的錢財,算計他的信任,殺他的親弟。還下了這麼一盤大棋,拉著夏文一起算計他李家。難怪,難怪夏文時不時就會與徐傑遇上,難怪兩人時不時就會有一番談論,在摘星樓,甚至在究勤源的宅院。
什麼兩人交惡,勢同水火,原來都是假象。好大一盤棋,好厲害的一個年輕人。
大勢已去,興許李啟明知道,但是臨死再拉一個墊背的,那就是算計這一切的徐文遠。
能與徐傑動手的,不過羅壽與另外一個勳貴先天。羅壽猶豫之間,卻是遲遲沒有動作。
那個勳貴的先天卻走了幾步到得李啟明面前,鄭重其事拱手躬身,然後說道:“李樞密,在下蒙李樞密恩情不少,此來搏命相還,也想的是子孫後代,今日事已至此,李樞密還是早作打算。在下再搏一番,興許能帶樞密遠走。”
李啟明聞言大怒,手中空中揮舞幾番,呵斥道:“先殺徐文遠,我的命令,你們聽不到嗎?”
那勳貴先天卻是又道:“李樞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下護你往燕雲邊鎮去吧。”
李啟明聞言抬腿就踢,幾十歲的身軀,直接從車架上“飛”了下來一樣,重重踹在那先天勳貴的身上,卻也不見那勳貴先天動彈一下,還聽得李啟明大聲呵斥:“大膽,放肆,你們都好大的膽子,竟敢不聽我軍令!”
一旁的葉章也連忙上來勸說:“樞密,走吧!近二十萬大軍在此,已經沒有人聽令了!”
這個葉章,以往從來不敢對李啟明這樣說話,今日卻在情急之下說出了這麼一語,沒有其他理由,只有一心的求生慾望。他大概是不想留在京城裡落了一個滿門抄斬。
再一回頭,徐文遠身形如箭,在無數鐵甲之中躍起落下,已然不遠。
羅壽連忙也上來接了一語:“樞密,小的就是舍下這條命,也要帶樞密殺出京城去!”
李啟明猶如瘋癲了一般,手腳不斷在左右之人身前揮舞,口中依舊怒喊:“殺,先殺徐文遠,若是爾等還念得我李家一點恩情,就替我殺那徐文遠!”
李啟明已然並不理智,剛才李啟功死的時候,李啟明面『色』並未有多少變化,並非李啟明心中不恨,而是想著此戰勝算還大,報仇就在眼前。此時大勢已去,李得鳴、李啟功,還有這滿盤皆輸,全部湧上心頭。李啟明已然一心要殺徐文遠!
但是徐文遠能不能殺?跪得一地的鐵甲,甚至頭前站著的人,在猶豫之後也看不見了。還拿什麼殺徐文遠?
李啟明瘋癲著,身旁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卻又時不我待!
興許李啟明捨不得的還有在這京城裡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的這一身權柄。興許這才是李啟明最為在乎的,因為有了這一身權柄,才有給人施恩的能力,才能聚得這些心腹,離了京城,李啟明還能有什麼倚仗?
別人可以天涯海角躲個身家『性』命,這個年紀的李啟明,還有什麼可躲?最後都成了夢幻一場?大概還有一點顧忌,那就是李家還有許多後輩子孫。只是如蟑螂臭蟲一般到處去躲的李家,最後能不能躲過且不說,這樣的李家,大概也不是李啟明願意看到的。
“忘恩負義,忘恩負義,都是忘恩負義之輩,你們都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死無安心之所!”李啟明喝罵著,叫喊著,歇斯底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