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木然僵立,靜靜的看著那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將自己將將才得到的賞賜,一件不剩的全扒拉進了她的懷裡。
這樣的情景日復一日。
那些珠寶首飾揣在他身上都還沒有捂熱乎呢,他也就沒有機會暗自藏起一兩件來。
他不禁想,她的鼻子是有多靈敏啊?總能很快就循著味兒找來了,比狗鼻子要靈敏多了。
哎,即便她千方百計的將他弄進了皇宮,為司徒家賺到的好處比以往多了許多,可依然還是填不滿她那張貪婪的*之口。
眼見女人轉身就要走,他終還是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央求道:“姐姐,你,……你能不能給我留一支玉簪?我時時要按二皇女的吩咐去陪宴,身上樸素了些,惹得大人們不高興,王爺她定會責罰我的。”
“齊王殿下她,……她已經好幾次罵弟弟的打扮……不夠好,丟了她的臉面。”
離月其實不只是罵,她已經多次打他了。
他總是打扮得那樣寒酸,離月以為他是故意的。離月本來出手一慣很大方,珠寶華服賞賜時從不手軟,但是他依舊穿得像個乞兒。
那女人便以為他故意這麼做,目的就只是為了得到更多的打賞。所以,每次他去服侍了之後,離月雖如常賞賜他,可她的目光卻越來越鄙夷,待他也越來越壞了。
小七的姐姐,那侍衛隊長司徒琴卻冷笑了下,突然一把就揪住了小七的臉,跟著就對著他那細嫩的臉皮又扯又掐,直弄得小七珠淚滾滾的連連吸氣,嚶嚶哀叫著不斷低聲求饒。
可那女人毫不動容,也並未放手。
她那張陰沉的臉因為扭曲而變得十分猙獰,嘴裡冷嘲熱諷道:“你長了這麼一副勾人的皮囊,還需要什麼打扮?那些女人一見你便恨不能直接撲上來!”
“再說了,打扮得再好,不過一會兒,就會被人弄花了妝,連衣衫都會撕個粉碎,純粹浪費銀子!”
說著,她手上暗自一使勁兒,便將小七一把給甩到了地上。
走之前,她道:“對了,今晚你不用執勤就早點出宮來。那劉員外可惦記你好幾回了,我已收了她的銀子。你出宮後就直接去她家,把那老東西給伺候舒服了再回來。”
小七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佝僂著一具瘦弱的身子,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女人瞧著他那卑賤的模樣當即嫌惡的啐了一口,嘴裡開始罵罵咧咧起來,“哼,你如今在皇宮裡當了差,身子金貴了,輕易又出不得宮來,害我少賺了多少銀子你知道嗎?”
“我可跟你說,你若再敢隱瞞從二皇女和那些大人們那裡得到的賞賜,我就再不給你父親飯吃!惹毛了我,索性就將他趕出家門去!再將你做的那些醜事宣揚出去,讓你父子倆從此後就沒臉再活!”
“你要知道,如今這個家可是我做主。你若是老實聽話,那一切都好商量。小賤人,你記住了嗎?”
……
女人尖酸刻薄的聲音早將離炎吵醒了。她睜開眼睛,一言不發的躺在樹上,將下面發生的一切都聽得很分明。
哎,這皇宮裡真是好多的鬼魅魍魎。
待到那個侍衛隊長離開後,離炎又一動不動的躺了一會兒。她屏息靜氣凝神細聽,卻始終都沒有聽見小七離開的腳步聲。
她按耐不住,便輕輕的撥開了樹枝往下看去,卻發現那男人正失神的站在樹下滯留未走。
他明明是個大活人啊,為何她就沒有聽見他一絲半點的氣息?他似乎連點呼吸氣兒都沒有了。
離炎看他整個人如溺水的孩童,臉上神色無助而又悲傷,那模樣令她心中一軟。
跟著又是一痛。
他這樣子,好像她小時候做乞丐時的模樣,可憐得讓人鼻子不自覺的發酸。
她原本不欲讓他難堪,可瞧著他那樣兒,她再也不忍,便跳將下去。
這動作頓時嚇了小七一跳。
待到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竟是離炎後,他的神色先是一僵。
跟著他就想到之前那一幕定是已經被她聽見看見,他只覺無顏再見此人,就二話不說,轉身就想要快步跑開。
果然,他感到難堪了!
離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神態自若的笑道:“陪我看會兒星星吧。”
說著,未等他答應,她便兀自拉著他的手飛身上了樹。
小七初時呆了呆,片刻後神色和緩下來。
她既然都不在意之前那事,那他又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