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蓮有一句話給她的印象最深刻:
“現在,我知道你是真正愛他的了。但願,他也是真正的愛你,而且禁得起時間的考驗。因為,你顯然和我不同,你是禁不起幾次打擊的……”
是的,她再也禁不起打擊了。假若將來有一天,她會成為蘇慕蓮第二的話,她想,她是絕對活不成了。她早就領悟過一件事,如果認識了幸福再失去幸福,不如干脆沒認識過幸福!夜深了,她走得好累好累,看看手錶,居然十一點多鐘了,她忽然想起,今晚和趙自耕有約會的。可是,算了吧,趙自耕原就和她屬於兩個世界,如果她聰明,她應該把趙自耕還給蘇慕蓮!他們雖無婚姻之名,卻有婚姻之實啊!她為什麼要做一個掠奪者呢?為什麼呢?
她實在太累了,累得無法思想了。她走進了一家咖啡館,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她啜著那濃烈的、苦澀的液體,心裡朦朧的想著,應該打個電話給趙自耕,告訴他今晚她有事,所以失約了。想著,想著,她就機械化的走到櫃檯前去,拿起電話,撥了趙家的號碼。
接電話的居然是纖纖!一聽到佩吟的聲音,她立刻又輕快又高興又清脆的叫著:“噢,韓老師,你到什麼地方去啦?我爸爸打了幾百個電話到你家去找你,都找不到,他又叫頌超打到虞家和大姐二姐家,也都找不到,我爸就發瘋哪!現在,他開車到你家去等你去了!”糟糕,這一下豈不弄得天下大亂!父親准以為她出事了!她慌忙結束通話電話,立即撥了個電話回家,韓永修接到電話,果然又急又惱又關心的喊:“佩吟,你到什麼地方去了?你把所有的人都急壞了,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你現在在那裡?深更半夜了,怎麼還不回家……好好好,有人要跟你說話……”
聽筒顯然被別人搶過去了。她立刻聽到趙自耕那焦灼而渴切的聲音:“佩吟?”眼淚立即往她眼眶裡衝去,她咬緊牙關,怎麼自己如此不爭氣呢?怎麼聽到他的聲音就又整個軟化了呢?她拚命吸著氣,就答不出話來。“佩吟!”趙自耕一定有第六感,他憑本能也知道出了事,他那“命令化”的語氣就又來了:“你在什麼地方?我現在來接你!”“不不不!”她倉促的回答了,鼻子塞住了,聲音短促而帶著淚音。“我不想見你!”
“佩吟?”他驚愕的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爸說是我下午把你接走的,可是,我下午並沒有來接你!是誰來接了你?為什麼你不要見我?你整個下午和晚上到什麼地方去了?……”天哪!他又開始“審訊證人”了。
“自耕,”她打斷了他。“我不能見你,我……我有許多事要想一想,我……我發生了一些事情……”她說得語無倫次,卻相當固執:“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思想,所以……所以……我在短時間之內不想見你!”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後,他的聲音冷幽幽的響了起來:“我不懂,佩吟,我完全不瞭解你在說什麼。”
“我不要見你!”她低喊了起來:“給我一個星期,這個星期裡不要來打擾我,我要徹底想一想我們的婚事,我要考慮,我……”“我知道下午來接你的是誰了!”趙自耕忽然說,聲音冷峻而清晰。“哦?”她應了一聲。“是──林維之,是嗎?”他在問,聲音更冷了,更澀了,夾帶著尖銳的醋意和怒氣:“是嗎?是他從國外回來了?他離了婚?他又想重拾舊歡,是不是?”他的聲音焦灼而惱怒,他那多疑的本性和“推理”的職業病又全犯了。“所以你今晚失約了,所以你要重新考慮了!所以你不要見我了……”
她呆住了,怔住了,傻住了。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猜得如此離譜,如此荒謬!可是,立即,她的腦筋轉了過來,她在他那尖銳的醋意和怒氣中,竟獲得某種報復的快感。原來,你也會吃醋!原來,你也有弱點!原來,你也會受傷。而且,如果他這樣想,或者可以不來打擾她了!否則,他那麼會說話,那麼富有說服力,他一定會讓她對蘇慕蓮的事不再追究。她想著,深抽了口冷氣,她開始將錯就錯了:
“你猜對了。”她幽幽的說:“是他回來了,所以,所以……我必須重新考慮我們的婚事……”
“聽著!”他在電話裡怒吼了:“他曾經遺棄過你,他用情不專,他見異思遷……而你,居然還想要他嗎?”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忽然覺得怒不可遏:
“不許罵他!”她冷冰冰的說:“你並不比他好多少!難道你沒有遺棄過任何女人?難道你就用情專一,從沒有見異思遷過?”“哦!”他在咬牙切齒了。“他對你的影響力,原來還有這麼大!僅僅一個下午,你已經開始否定我了!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