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了鵬遠,大家就一起坐了坐……”
“哦,”這下子,輪到頌蘅介面了,她的眼珠轉了轉,盯著何子堅。“你別為了幫黎鵬遠掩飾,就露了自己的馬腳,我還不知道,你居然認識大明星胡美柔。你倒跟我說說清楚,這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時的事兒?”
“哈哈!”頌蕊在一邊拊掌大樂。“兩位姐夫,你們可有罪好受了!”“子堅,”鵬遠故意苦著臉,拍了拍何子堅的肩膀:“他們虞家姐妹,是出了名的難纏,我已經‘一失足成千古恨’,當初年幼無知,誤入歧途,才走上了結婚禮壇。你呀,還有一個星期才結婚,我看,趁早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否則,受罪的日子可長著呢!”“不行不行,”何子堅慌忙搖頭。“我是下定決心,義無反顧!”“什麼叫義無反顧?”頌蕊問:“不要亂用成語!”
“我才沒亂用成語,”何子堅轉向頌蕊:“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二姐結婚?”“為什麼?”頌蕊天真的抬起眉毛。
“是因為──”何子堅拉長了聲音,慢吞吞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哈!”頌超頭一個大笑起來。“真悲壯啊,何子堅!”他唱了起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結婚兮不復還!”
“該死!”頌蘅又笑又罵。
黎鵬遠笑彎了腰,一面笑著,一面不知不覺的移到頌萍身邊,悄悄的挽住了她。頌萍也笑,笑得僕在黎鵬遠的懷裡,顯然,她已把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忘了。
第二章
一時間,滿屋子裡的人都在笑,連那躲在門背後偷聽的女傭春梅也在笑,端著點心出來待客的虞太太也在笑,剛從樓上走下來的虞無咎──頌萍姐弟的父親──也在笑。歡愉的氣息充塞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佩吟悄悄的望著虞家姐妹,奇怪他們家中怎麼容得下這麼多歡樂。連她們選擇的丈夫,都具有高度的幽默感。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家,臥病在床的母親,白髮蒼蒼的老父,少年夭折的弟弟……唉!天下有那麼多不同的家庭,為什麼她家就該獨獨承受人生的至悲和愁慘?她想得出了神了,想得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了……直到頌萍的母親虞太太叫了她一聲:
“佩吟!”“噢!”她回過神來,睜大眼睛看著虞太太。
“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呀?”虞太太笑嘻嘻的問。
“哦,這……”她的臉紅了,想起林維之。林維之,維之,維之,維之……也曾海誓山盟,也曾互許終身,也曾共享歡樂,也曾計劃未來……可是,維之,維之,你人在天涯,心在何方?她的臉色由羞紅而變成蒼白了。
“知道嗎?”頌蘅搖撼著母親,仍然像小女孩似的搓揉著母親。“佩吟是我們這一群裡第一個交男朋友的。她念大一的時候就和工學院那個林維之戀愛了,大三就和他訂婚了……那時候,何子堅還沒認識我呢!”
“哦!”虞太太的笑意加深了。“原來你早就訂了婚啊?那麼,怎麼還不辦喜事呀?”
“人家林維之在國外呀!”頌蘅說。
“國外?”介面的是頌超,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佩吟,看著她那由紅變白的面頰,看著她那逐漸失去血色的嘴唇:“他在國外做什麼?”他粗魯的問。
“唸書!念博士!”頌蘅瞪著頌超:“人家可不像你這樣沒出息,林維之發誓要拿到博士學位才結婚!”她轉頭對著佩吟,收起了笑,認真的問:“真的,佩吟,他的書到底念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回國的打算?依我說啊,有個碩士學位也可以對家裡交代啦,你還是寫封信催他回來,把大事辦一辦,我急著要喝你的喜酒呢……”“是啊!”虞太太介面:“你們這一代的女孩子,談到結婚都像談到坐牢似的,躲得個快!我像你們這個年齡呀,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
佩吟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覺得這屋裡那麼多人,那麼多說話的聲音,那麼嘈雜,那麼亂哄哄而又笑語喧譁。她頭昏,心臟絞扭,雙手發冷……她再也坐不住了。忽然間,她就站起身來了,很快的,匆匆的,像要逃避什麼似的說了句:
“對不起,虞伯伯,虞伯母,我要回去了。”
“幹嘛?”頌蘅一怔。“多坐坐,咱們還有好多話要聊呢!”
“不了。”她勉強的笑笑。“改天吧,等你度完蜜月再說。我還要回去改卷子,明天一早還有課。”
“等一下再走,”頌萍熱心的挽留著,看看手錶:“坐到十點鐘,我們也要回家,可以用車子順路送你回去!怎麼樣?”
“不,不,”她慌亂的搖著頭,虛弱的微笑著:“我真的回去還有事!”“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