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的天氣漸漸涼爽起來, 早晚的氣溫都偏低, 在片場不穿外衣,甚至會有點冷。
此刻燈光冷白,盡數傾瀉到穿著白大褂的青年身上, 露出的一截手腕清瘦突出, 白得驚人,彷彿輕輕一捏,就會留下曖昧的痕跡。
四周的員工默默瞅著對戲的兩位主演。
原本兩人間的氣場就生人勿近、近者格殺,昨天的氣氛怪怪的, 今天更是……完全容不下第三個人的感覺了。
這都還不打起來,天理何在!
沈棠投入到角色中, 對附近一圈賭徒的怨氣一無所知——談戀愛是一回事,工作也是不能拋下的。
他戴著金絲眼鏡, 清俊的面容被收束得禁慾矜貴, 平靜地推了推鏡框, 和季歸鶴對視著, 口齒清晰、聲音溫醇:“齊先生,你最近好像很關注我的私生活?”
齊啟鳴漆黑的雙眸隱含銳利的鋒芒,藏著探視,小心翼翼地打量面前的人。
“虞醫生。”他突然道, “我記得你提起過小時候被關在小黑屋裡,是哪個孤兒院?這不快年底了,周薔趕著湊業績呢, 過去了還能幫幫孩子們。”
虞楚笑容不變:“不巧了,我小時候發生了一場火災,燒沒了。”
“這樣啊。”齊啟鳴眨了眨眼,握住虞楚的手,低低嘆息,“虞醫生小時候過得不順,長大後性格卻這麼好,要是換個性別,我肯定追求你。”
虞楚輕輕挑了挑眉,長得好看的人,略顯輕浮的動作做起來也格外好看:“齊先生,這話讓你女朋友知道,你回家可能得跪鍵盤。”
掌心被有意無意地搔了搔。
沈棠保持著微笑,心想,你真是不珍惜生命。
季歸鶴騷擾輕薄著面前的醫生,沒按照劇本里那般放開手,反而微微一笑:“牡丹花下死,想想也不錯。”
沈棠抽回自己的手,但笑不語,坦蕩地在鏡頭前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邊說著臺詞,邊態度自然地將那杯茶遞過去,似乎忘了這茶是自己喝過的。除了季歸鶴,也沒人發現不對。
“模仿玫瑰刺兇手的案子已經查明,周警官應該也能過個好年。”
杯沿還有些許溼潤的水跡,季歸鶴垂眸一笑,將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指尖輕輕抹過杯沿,在唇上一吻,衝著旁邊的女助理眨了下左眼:“今天就到這兒吧,虞醫生,下次見。”
女助理鬧了個臉紅。
程振也對季歸鶴臨時的小改動毫無疑義。
只有沈棠知道,季某人剛才不動聲色地耍了個流氓。
中場休息時,沈棠特地挑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方好問乖巧地遞上果汁,噓寒問暖,還沒說幾句話,就被陳涉借走。沈棠獨自坐了會兒,身邊挨來個人,貼近他坐下。
他目不斜視,望著場中忙碌的場務,壓低聲音道:“剛才那杯茶裡,我下毒了。”
季歸鶴恍然大悟:“難怪我現在特別……”
沈棠歪頭看他,想看看季某人還能說出什麼不要臉的話。
果然特別不要臉:“特別想親你。”
沈棠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季小鳥同志,你是不是太粘人了點。”
“都怪你。”季歸鶴伸手,悄悄握住他的一隻手,“想把你揣兜裡放著,不給人看。”
沈棠應付不來這種葷話,耳根微微一熱,轉過頭,嘀嘀咕咕:“臨媽說,談戀愛要矜持,三個月牽手,半年接吻,等看清了才能……”他頓了頓,輕咳一聲,“這才剛在一起不到一天,小鳥,矜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