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處,遠遠地眺望。眼中似有淚光,因為他能從她的眼睛看到月光,模糊地反射過來。
狄殺嘆氣,他不是為自己沒有發現有人出現在他的身邊他沒有知覺,而是他痛心出現在他身邊的人是陸雲徵月。他不自禁回過頭看看像一個孩子一樣蜷縮在角落的霍忌,然後靜靜地等待款款向這裡走來的她。
氣量,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氣量?
可能連他自己也不能給確切的答案,也許此刻只有像陸雲徵月這樣的女人會給他以清醒。
狄殺此刻才知道他永遠不希望霍忌能再見到這個女人。
如果他知道杜棄隱藏在暗處,準備實施一個霍天棄交待下來的陰謀時,他就會為陸雲徵月離開她的房間感謝蒼天。
杜棄已經把童四爺打暈了過去,此刻就差把陸雲徵月搬到他的床上,然後靜靜地等待他們的訊息。杜棄本來不恥做這種事,可是這是霍天棄決定的。他的決定從來不希望有人不做。他暫時沒有足夠的力量,所以只能忍受。
陸雲徵月輕聲道:“你為什麼不回屋裡?”
狄殺鬆了口氣,因為陸雲徵月沒有發現霍忌在這裡。他的聲音也很平淡,沒有因為怕她看見他,而發生什麼變化:“夏天的夜很美……”
陸雲徵月忽然低低抽泣起來,狄殺怔住,接著大震。她的眼睛望向前方,前方的那個人的目光黯淡,可是嘴角卻微微地抽動了下。
心流血,還是流淚?
在他的目光下她的腳步輕盈,一步步走向另一個人。雖早已知道這一天遲早會殘酷地來臨,可是來臨後卻不知如何面對。
也許早就一直在準備面對,因為他本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可是她卻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有些事她終究無法控制,既然你不給我帶來快感,為何不讓別人帶來呢?這樣的話本不該用來形容陸雲徵月,可是這是一句實話,只不過比較殘酷而已。
夜色中一隻白晰的手,輕輕地,像是淚珠一樣,滑落,落在他的臉上,伴隨著哽咽,卻是無語。她沒有想到曾給她帶來過開心的唯一讓她做過女人的男人,在此時竟然會變作這般模樣。
這就是在她心裡能給她帶來開心,帶來快樂的那個陽光青年麼?
是什麼讓他的臉上趴滿憂愁,是什麼讓他木然無神?
她還記得前幾天阿雅對她說,這個男人想見她一面,她拒絕了,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拒絕再見面竟會變成這樣。
她忽然後悔,如果見一面,多說幾句話,也許就會多一點回憶。
她的手很柔軟,許多人夢寐以求想碰的一雙手,此刻卻停留在一個“傻子”的臉上。輕輕地摸索,幽幽地嘆息,沒有辦法的做法,就是如她這般。束手無策地流淚,如泣如訴地低語。
她忽然笑了,略帶苦澀地笑了,道:“你本來是一個開心快樂的人,無憂無慮才是你的面目,可是……你像以前那樣該多好,你微笑,也給別人帶來歡笑……”
她的聲音很低,可是卻可以清楚地讓兩個人聽到,一個是霍忌,另一個是狄殺。狄殺的心情如何,他似乎不想看這一幕,雖然他曾大度地對霍忌說了許多話,表示他希望的就是這一幕,可是自私的人心終究還是有著自私的痛處。
他閉上了眼,他願意流血,卻不願流淚,這是所有男兒那脆弱下唯一想堅持的一份堅強。也許只有忍耐才是他們覺得自己可以承受的方法,事實上他們遠遠不及能及時哭出來的女子堅強。尤其是感情這種有形無質的東西。
霍忌的臉微微動盪,茫然地扭轉腦袋,眼睛似乎一亮,可是隨即又像風中的燈光一樣,只一亮,便又沉與黑暗。
“你記得……”陸雲微月話說到一半,身體忽然抖動,她慢慢地轉過身,此時她好像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狄殺憔悴的臉似乎更憔悴,看到陸雲徵月轉過了身,他便也轉過了身,咳嗽著一步步向遠方走去。陸雲徵月一雙妙目裡沁滿淚水,那個遠去的男兒似乎並沒有怨言,他的嘴角還逗留著淡淡安慰的笑容,可是轉過身,他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
好像是一滴淚水從他的眼眶滑落,好像是滑進了他的嘴唇。淚水的味道是什麼?
鹹的麼?
他感覺到的苦,能讓人痛苦的苦。
“站住。”
陸雲徵月輕聲道。
狄殺微微猶豫,還是停了下來。
陸雲微月忽然苦澀道:“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
這像是不尊妻子對丈夫的解釋。
狄殺咳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