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病人嘿嘿笑起來:“連聽診器都不用了嗎?你是醫生,不應該放棄最後的努力。”
“從來沒有永生不死,長壽,或者說享年百餘歲,未必是件好事,大多數時候,它是一種悲哀。”
“嘿嘿嘿嘿……你說話像一個千年吸血鬼,你也是其中一員嗎?”
房間裡很黑,淡淡的燈光照在金箔上,本應該讓這房間充滿了金燦燦的光芒,但那些金箔因年代久遠,反而具備了一種磨砂效果。人們可以感覺到它的富麗堂皇,但卻沒有到只醉金銀的境地。
奢華,但不浮華——這就是中間房間給人的感覺。嗯,也許黯淡的燈光反而讓這個房間有一種滄桑感,在這樣的燈光下,在這樣的房間裡與一位垂死的老人進行交談,彷彿是穿過時間的長廊,與歷史對話。
“確實,用不到聽診器,我相信你的狀況自己也知道,你現在需要的是‘臨終關懷’,需要我叫牧師嗎?”
“不需要,這裡不會再讓牧師踏足,我知道這個規定,所以我找來一位醫生而不是牧師。
多久,久的我都已經忘記了時間,啊哈,我要說我兩百歲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舒暢平淡的說,那與其像是一位醫生履行他最後的職責:“只有傳說中吸血鬼可以很長壽,但請注意,是長壽而不是長生。你不是吸血鬼,你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免得了生老病死,怎麼會活兩百歲?”
“這是你第二次提到吸血鬼了”,老人嘎嘎的笑了起來:“難道你見過他們,難道你是他們中的一員?不,你不是,你身上沒有他們的味道,我聽說,你可以在陽光下自由走……你通常的手術都安排在白天,不是嗎?”
“我見過”,舒暢一板一眼的說,那神情,像是一個偏執的醫生維護他的真理:“沒有讓人相信這一點,他們確實存在,只不過,與常人略有不同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履歷上說你是位成功的醫生,但惟獨沒有提到為什麼你肯放棄那麼優越的生活,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現在我知道了,讓我猜猜。
你和你的同事發生了爭論,你本想把這個爭論限定在學術範圍內,但最終,你收穫了不信任。人們以為你瘋了,你受到了排斥,所以你才接受市長的邀請,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
哦哦,我明白我的人為什麼調查不出原因,他們不是醫生,所以他們去調查,沒有哪個醫生肯向他們介紹詳情,因為這太離奇了,想要解釋它必須運用很多醫學術語。可這些醫生也不願說,就因為它過於離奇,以至於想要解釋的人都覺得無聊,不是嗎?”
舒暢打斷對方的嘮叨:“說說你,你不是有很多話要說嗎?為什麼不說下去?”
“好吧,既然你是醫生,那或許就能理解我下面的話,讓我長話短說吧,生命的本源是什麼?”
“各個器官都不要衰老,協調一致的組成一個整體,這就是生命,無論動物生命。
哪一塊出了毛病,則會影響整個機體,人最終的衰老首先就是器官的衰老,而器官的衰老源於人在生長過程中,細胞裡積累了太多無法排洩的垃圾。
比如鉻的吸收,假設人每年攝取十個分子的鉻,活六十年,那六百個分子的鉻,足以阻止細胞膜失去活力……
算了,我跟你討論這些幹什麼,瞧,本來是你陳述病情,結果卻變成了我上醫療課了,讓我們回到正題吧。不管你活了多久,就我所看到的,你的機體已尚失了大部活力,我不知道你靠什麼維持,但你早該死了,十年前就該死了。
或許,你的醫術比我更高明,我該聽聽,這幾年你是怎麼與死神抗爭的。”
“瞧瞧瞧,一次打擊你就失去信心了,你不願再談起那些敏感話題,你願意相信真實的存在。我就是真實,你說錯了,我五十年前就該死了。
可你知道我們腳下是什麼,這裡是索契夫,烏克蘭的十四個研究基地之一,前蘇聯最神秘的超能力研究所,你感到震驚嗎?”
舒暢站起身來:“我不震驚,可我今天要回家吃晚飯。”
老人嘎嘎的笑著:“你是個聰明人,聽到我們調查你,居然毫不驚訝,一聽我說要告訴你秘密,馬上就說要回家吃晚飯。放心,在索契夫共青城裡,我們不怕你洩露秘密,也不怕你潛逃,這裡就是一個大牢門,一旦你進入這裡,你就是籠中人了。回家吃晚飯,那是你唯一接觸外界的機會,可外界依舊是攏在一個更大的籠子裡。”
那名嚮導替舒暢端上水後已悄然離退,房間裡剩下舒暢與那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