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堅守!”
一時間眾人紛紛投向王鳳,再無人提議棄城而逃。
劉秀堅忍的沉聲:“昆陽生死,唯系外援,何人敢出城突圍,求取救兵?”
這次居然無有人應。
劉秀踏步向前,手按腰側劍柄,目綻精芒:“既然諸位都願留守昆陽,那便請諸位齊心協力,死守昆陽!秀不才,獨自出城,願諸位保重,異日昆陽再會,與君同幹慶功酒!”說完,轉身欲走,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他目色迷離的扭過頭來,我笑著衝他輕輕搖頭:“傻子,你忘了我了。”
胸口起伏,他深吸口氣,伸手抓住我的手,五指緊緊的……交相握住。
“娘皮的,我隨你去!”馬武罵罵咧咧的衝了出來,“老子不能輸給一女子!”
“劉將軍!算上我!”王霸越眾而出。
“我也去!”
“還有我!”
我凝神一看,鄧晨、李軼、宗佻……仔細清點人數,算上我和劉秀,一共十二人。
劉秀對著他們深深一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
帶著這些人出門,才跨出門檻,就見一白衣青年倚樹而立,懶洋洋的擺弄著手的豎篴。
“馮異……”我低喃出神。
一行人經過那棵大樹時,他從樹杆上撐起身子,指尖拈轉豎篴,橫臂攔住了劉秀。
“公孫。”
“我並不是幫你,只是昆陽若破,我亦難全身而退,所以……”
“此人不可信!”馬武嚷道,“他是新朝的人。”
馮異也不見怪,滿不在乎的直視劉秀:“信不信,在你。”
劉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兩個字:“走吧!”
馬武挑眉瞪眼,馮異故意衝他狡黠一笑,隨即瀟灑的旋身跟上隊伍,把馬武留在原地氣得直跳腳。
我噗哧一笑,追上馮異,笑嘻嘻的說:“公孫,你其實也很欣賞劉秀吧?不如索性投於他的麾下,漢家天下才是民心所歸啊!”
馮異回眸衝我頗有深意的一笑,那樣淺淺的一笑讓人更加捉摸不透他的真正心意。
新軍初扎,陣營尚且有些亂,我們這一行十三騎出昆陽南城門的時候,恰是新軍壘灶燒飯的時候,防禦最為鬆懈。誰也不曾料想,毫無動靜的昆陽城南側突然驃出十三匹快馬。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然一口氣衝過了十來座營帳。
像是一滴水濺到了油鍋裡,營地陡然沸騰起來,鬨鬧聲,劉秀一馬當先,手長劍直取敵首,下手毫不容情,沒有半分遲疑。
鮮血在眼前漫開,更像是一朵朵綻放的曼珠沙華,鮮紅鮮紅的眼色,染紅了衣衫的同時,勾起了嗜血的殺戮。
我的心在顫抖,也許並非只是因為害怕,當耳邊充斥著振聾發聵的吶喊聲、慘叫聲,身前劉秀留給我的寬厚溫潤的背影逐漸被血紅的顏色所替代時,心如果魯鈍得連抽搐顫抖的感覺都沒有的話,那我基本就不能算是個活人了!
劉秀廝殺在前,鄧晨在我左側,王霸與馬武斷後,右側……
“啊——”有人試圖偷襲我,被人使長槍一槍刺心口,慘叫聲後屍體隨著矛尖被快速挑起,甩出老遠。
我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餘光略掃,瞅見一張英俊憂鬱的臉。
是了,護在我的右側是他——馮異!
他們這些男人啊,雖然口口聲聲瞧不起我是女子,可到了如此危難關頭,卻不約而同的把我圈在了隊伍間,默默的守住了我。
我們這十三人,在劉秀的帶領下,以我為心,凝成一團,像支利劍般硬生生破開了新軍大營的駐紮陣地,殺出一條血路。
等到夜幕降臨之時,我們終於衝出包圍,趁著天黑,甩脫了新軍的追殺。
實在僥倖啊!直到一口氣奔出十里開外,我木訥的腦子才逐漸甦醒,體會到剛才殺出重圍時的驚險!
劉秀放緩腳步,一一清點人數,大家雖或多或少的掛了些彩,卻都不是什麼大傷,性命無虞,且十三個人,一個都沒有少。
望著彼此狼狽的模樣,我們笑了起來,真切的感動於生死一線間彼此產生的那種信任與依賴。
馬武伸手遞給馮異,馮異笑著與他擊掌,出城前的不快與隔閡頓時煙消雲散。
我揉了揉鼻子,想笑又想哭。
劉秀策馬與我並行,似能瞭解我心的感受般,給了我一個鼓勵的微笑,笑容分外溫柔燦爛。我眼眶含淚,嬌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