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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奔喪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知道的人會說這小子一向冷靜,世上已沒有什麼事能令他如此狂奔,除非得了急性失心瘋。

整整七日夜,連眼都沒有合一下,原本瘦削的臉龐,此刻已更形憔悴,憔悴得有些怕人駭人。

這些對王呆來說全可忍受。在跟隨“鬼判”聶大海練武時曾經為了學那“龜息大法”足足有七七四十九天不食不動的把自己埋在沙裡,最後也還不是熬了過來。

一靜一動間,還是動的比較能令人承受。雖然整個身架子已快散了,他腦子裡所想的只是怎麼能早一天趕到褒城——那座全國最小的城。

俗稱縣太爺打屁股,全縣皆驚,指的就是這裡,更是大美人褒姒出生的地方。嗯,瞧王呆那份惶恐急躁法,全有些像去搶親似的——如果褒姒復活的話。

平陽縣距離褒城僅半天的路程。

縣府大牢裡,一隻松枝火把“劈叭”燒得直響,好長好長的一個身影拖曳在青方麻石牆上,黴腐的空氣令人作嘔,詭異的氣氛,卻更讓人不寒而慄。

鐵牢裡牆角,一長髮披散、身穿號衣的囚犯正倚牆靠坐著。

沉重的腳鐐,拖著個大鐵球,脖子上套著枷鎖,雙手並銬著。隱約間這人的輪廓可看的清楚,濃眉人鬢,挺直的鼻樑,方正的嘴緊招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竟十分平和的凝視著某一定點。

好俊的一個年輕人,約摸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深刻的五官,給人一種樂於親近的感覺。雖然坐著,也可看出這人如果站起來,除了瘦削點外也不失英偉。

整間大牢裡,就他一人,連獄車也不見一個,剩下的就是那兩隻小老鼠,賊兮兮的轉著四隻老鼠眼,正輕悄無聲的一梭溜到鐵門旁那一盤未動過的白飯鹹瓜上,低頭啃食著。

燕翎,二十五歲,濟南府人。

身長:七尺二寸。

特徵:俊偉,喜穿白衣,右手手腕處一顆米粒大小之硃砂痣。

出身:不詳。會武,善使各式兵器。

案由:為奪祖產,先毒殺四歲侄兒燕行,後逼奸寡嫂趙氏未果,再欲持刀行兇之際為鄰人李為善、何照亮、董氏、馬海成四人合力拿捕送官。經本縣查證屬實,三堂會審均自承罪行不諱。

刑類:處斬。

執行地:平陽縣。

監斬官:宋時亭。

這是一份開平府發交平陽縣的副本,它正貼於縣府衙門外的看板上,紙張已斑剝殘破。

遠處誰家隨風傳來一陣歌聲?“中秋的月兒明喲,姣潔的掛天空吶,淡淡的哀怒起呀,只為那無人伴哩,……空閨猶自獨守哇,怕見佳節月分明。”

六月十七日,陰。

水員外從天剛亮到子時,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這“釣魚臺”上苦等著,他那圓臉和天上的明月可有著那麼三分像,只是臉兒是苦,月兒是喪。

驀然——一陣蹄音遠遠傳來,那麼急促,如擂人心。

笑了,水員外嘀咕道:“小呆,你這王八羔子可趕來了,最好是你。否則不管是誰,我都要把你丟到這我看了一天的河裡,那條小花鯉剛剛還冒出頭來瞧著我呢!”

拋蹬下馬,馬疲,人更狼狽。

雙目深陷,卻仍炯然凝視,王呆瞪視著水員外久久不發—言。

生死至交有時就和相處一輩子般的老夫老妻,無需言語,就可瞭解彼此間的心意。

從他的眼神、從他臉上的表情,水員外已讀出了他所要問的、想要說的,輕輕點了點頭,笑容又已消失。

看慣了水員外那天官賜福的笑容,王呆還真沒想到他不笑時,居然會那麼難看。自己反而笑了,因為能看到水員外不笑,對王呆來說簡直有著一份快感——就像呃,打麻將,海底撈月單吊自摸到最後一張白皮那般光滑感。

“砰”、“喲”

前一聲是水員外一拳打在了王呆肚子上的聲音,後一聲是王呆嘴裡吐出的痛苦聲。

捂著肚子,看著對方,王呆不敢笑了,因為他知道再要笑的話,下一拳一定會落在自己的鼻子上。鼻子歪了,整張臉一定會讓人覺得滑稽可笑;就算要裝呆,也犯不上拿自己的鼻子過不去,人可是隻有一個鼻子的。

許佳蓉,女,二十五歲,昔年“情魔”白倩之女。

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身材這是形容她最好的一句話。

她現在穿著一身白衣,正立於這光禿卻視野了闊的小土堆上,腳下這一條川陝官道——

像條懶龍般躺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