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都到了樓梯口,周嘉一隻手突然拽了上來。
軟綿綿一聲“送你~”,不知道是想往沈澈手裡塞那有永結同心之意的白玉佩,還是想拉住人不讓走。
樓梯口上,沈澈只覺有一柄視線凝成的大刀從樓下飛了過來,狠狠砍在他和周嘉相交的袖子上。
“郡主請自重。”沈澈頂住大刀扯回手,語氣涼薄,帶了三分真怒,小老虎這一幫狐朋狗友個個都……極不要臉。
周嘉粉面一青,瞧著月白色人影扯著小童頭也不回地出了鋪子,嘴裡咬著帕子呆立半響,冷不防一甩折了回去,嚇了老掌櫃一跳。
兩人行出老遠,沈澈方鬆了手,見何雅捂著肚子,還道走得急肚子痛了,急忙詢問,才分辨出何雅是笑得直不起腰來。
他知因昨日受辱,小老虎必極其暢快周嘉吃癟,但也不至於高興到這個地步,略一沉思,小心問道:“娘子可取到岳父大人留下的寶物?”
何雅眼睛亮亮的:“取到了。”
沈澈一喜,瞧著何雅從懷裡取出一個有些眼熟的紫檀木雕花盒子,開啟一看,正是沈墨要送給許妙菡的那套頭面。
差池大了,怪不得總是隱隱覺得沒那麼簡單。
何雅瞧著沈澈欣喜凝在臉上,也覺不快,今日兩人淪落到斷糧的地步,而沈家卻拿出這極品翡翠給許妙菡,兩房差別對待,即使明白沈澈多少受了自己的連累,但心裡面滋味也不好受,況且本來她是要嫁給沈墨的。
009 尋財
那玉狸是大將軍玉衡的獨女,一身武藝在身。玉家無子,專程被玉衡拎到邊疆鍛鍊過的,她性格素來冷漠,行事亦正亦邪,全憑個人喜好,因此雖並不無過多劣跡,卻並不討喜,一向與何雅視為盛京惡霸之一。
“玉狸怎麼了?”
何雅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發現沈澈問話之老練。
“玉狸……她是要做我嫂子的!”
玉狸雖與沈澈無關,但沈澈也驚了一下,何家已經倒臺了,玉家怎還會將女兒許配給何綱,但小老虎言之鑿鑿,莫非何綱和玉狸已經私下相通,這可真是一件驚天八卦。
一時間沈澈頗有些雀躍之意,拿過梳子來細細幫小老虎梳頭,小老虎一頭長髮又濃又密,手感好極了。
玉狸的事,多一句何雅也不肯說了,他按男子髮式簡單將小老虎頭髮上梳,盤結挽髻,以一根竹簪貫之,小老虎大眼黑白分明,嘴唇一抿,看起來也頗有幾分英氣,不過離男人還是差了。
何雅蹲在床邊破舊的黃梨花木櫃前,從最底層小心抽出一個暗格,嘖嘖,沈澈頭一回知道小老虎還有這等機關。
再抬頭時,沈澈險些要笑出來,小老虎唇上多了兩抹稀疏的鬍鬚,眉毛掃上些許炭粉,轉眼一個俊俏小書童出現了。
何雅一面繫著藍布腰帶一面得瑟地衝沈澈挑眉,示意沈澈快快換上衣裳,沈澈心下好奇她如何弄到銀子,也不耽擱,利索收拾停當,兩人便準備出門。
出門前何雅突然伸手摸了摸沈澈的衣裳,天寒地凍,沈澈外面不過披了一件薄薄的夾襖,她眼光一閃,卻也沒說什麼,她自己裡面衣著簡陋,外面卻披了一件灰黃花斑的大氅,不知是什麼動物皮毛做成的,反正是比沈澈暖和許多。
到了門口,何雅又順手拿上擱在門廊下面的油紙傘,見沈澈好奇,吸了吸鼻子道:“擋風。”
天地銀裝素裹,許多屋簷只在頂角上露出一抹顏色,小孩們都嘻哈哈地跑出來玩,何雅也搓了一個雪團,趁沈澈不注意塞到了他脖子裡,沈澈只好脾氣地笑,反倒叫何雅覺得無趣。
走至一條街前,何雅突然撐開傘,遞給沈澈吩咐他擋好,把大氅脫了,面上閃過一絲不捨,卻毫不猶豫地塞給沈澈。
沈澈面帶不解,何雅只用手指了指前面的當鋪。
小老虎好像就這麼一件大氅了,當了就得和自己一樣受凍了,但……那正合他意,沈澈捧了大氅大步流星往當鋪走去。
何雅瞧著他的背影,連句關心也沒有,不禁苦笑,上輩子女強,這輩子繼續女強。
未幾,沈澈捧了十兩銀子回來,何雅知道那是狍子皮,比不上狐皮珍貴,也不至於只值十兩銀子,不過再好的東西到了當鋪,折上再折,還算是破爛玩意兒。
沈澈見何雅面帶不悅將銀子塞到懷裡,卻不擔心她懷疑自己藏了一半銀子,若是何雅能自己去當鋪,必然不會差自己去。
至於小老虎為什麼不自己去當鋪,看看那當鋪旗上的標誌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