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焰的語氣中滿是哀傷,“你呢?你也同意奶奶的想法嗎?除非你不承認一個私生子的身份,嫌惡他的出身,否則你與他在一起,恰是天經地義,哪容得下旁人置喙。”
“縱使他是販夫走卒,我依然愛他。”趙冠容的眼眶中滿是淚水,“但日晰……自覺對你有愧。”
“為什麼?”
“在旅途中,他……我們……曾經發生了親密的接觸。”她咬著下唇,即便紅著臉,也要把話挑明。“請別將過錯記在他身上,要怪就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守婦道,是我存心勾引,不是日晰的錯。”
聞言景焰只能嘆息,什麼原因會讓將規矩成日掛在口中的霍日晰犯下大錯?大概也只有愛情了。
吸吸鼻子,她得將話說完,“從那天之後,他開始逃避我的感情,逃避他的責任,逃避壓抑在內心深處的強大渴望。”
幾個趕路的日升日落後,那個月圓的夜裡,在她寂寥的嘆息聲中,或許是月亮帶來的勇氣,更或許是上天應了她的心願,霍日晰緊緊地抱著她,低啞地說:“我怨上天不公平,為什麼讓你成為景焰的人,如果你是我的妻子,絕不讓你受此委屈。”
能得到他的真心話,今生無悔的趙冠容拋卻所有的矜持,緊緊地偎在他的懷中,直到天明……
“真傻,在我的心目中,他永遠是哥哥,即使他從不承認。”景焰苦笑著,“我什麼都可以讓,財富、名聲,都給他也成。但日晰太誠實了,為景家做牛做馬,從來就不是為自己設想。直到他遇見你,產生感情,也駭到了。”
抓住他的衣襟,她問:“愛我,是那麼難的一件事嗎?”
“不,愛上你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愛上你了。”
“他沒有。”趙冠容猛搖頭,“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就不會將我單獨丟在孃家,獨自面對難堪。”
“如果他留下,只會讓你更難堪。”
“所以日晰選擇不要我。”她頹然坐回椅子上,“或許他不會再回來,只要我還待在景府。”
“放心吧,我會幫你想辦法。”
辦法?!惟今還有其他方法嗎?日晰視自己如同蛇蠍,避之惟恐不及,如今更連家都不回。
望著景焰十足把握的眼神,趙冠很想相信他,真的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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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遠處觀望,笑容寫在樊悠閒的臉上,恬淡的模樣和與他相處時的緊張拘謹有著截然不同的模樣。
看吧,她總是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很好,卻也勾上景焰的一波怒氣。
擁有她的身子,並不代表也擄獲她的心。每個共眠的夜晚,只有在擁抱她的溫熱身軀時,聽到從她口中呼喊出的名字時,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確實屬於他。
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存在著鴻溝般的疏遠,連她面對他時的微笑,看起來都那麼傷善與無辜。
該死!她是他的女人,但絲毫不在意他。
發現他的存在,心立刻漏跳一拍。“你回來了。”雖然是句陳述,但樊悠閔整個人立刻變得謹慎。
“嗯。”他坐下,靜靜地瞅著那張臉蛋。
“你渴嗎?”看著他眉頭緊蹙,她好心地端杯水來。
“聽說秦若蘭來此找過你。”他沒有接過手,只是定定地望著那雙沉靜的眼神,“為什麼沒告訴我?”
“呵,秦姑娘來話家常而已,沒待多久就離開。”輕輕地放下杯子,她淡淡地說,“是荷花多嘴吧,根本沒事發生。”
“人家已經欺上門,你還能安穩地坐在椅子上談笑風生,真教人佩服。”他咬著牙。
偏著頭,樊悠閔思考後才開口,“你知道當初我來此的原因嗎?是村中的惡霸硬想上門娶親,爹孃為了保護我,所以才懇求太夫人的收容。為的並非當初的婚約,圖的也非榮華富貴的生活。”
“我會保護你的,豈容他人的欺負。”
“謝謝。”她只是笑笑,微斂的眼角透露出細微的真相,她質疑他的承諾。“你將承諾記在心中,倒是始料未及的。我很知足,能有個擋風遮雨的地方,該謝天謝地。如今又關在這方天地中,耳根子清閒,連帶內心也平靜,哪還有許多的自尊與尊嚴該保護。”
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景焰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狼狽,“所以被我吃了也認了,你到哪都能隨遇而安是嗎?你就沒有一點自主與希望嗎?那你與行屍走肉有何兩樣?”
“少爺,你貴人多忘事。”她嫣然輕笑,“通常,在不允許自主的當會兒,我只能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