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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而裴竹此人,偏巧在這個時候,正遠離大軍,流連於皇陵。

他站在一處陵墓之前,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了一種奇異的困惑。

先帝葉泉之墓,觸之冰冷,隱隱勾起一種悲涼與追憶,然而這追憶之人,裴竹自認從未見過。只有那手指輕撫過墓碑的瞬間,似乎腦海中有一根弦被觸動,宛如拂過已毫無生氣的愛人的臉龐。

有那麼一股發自骨髓的悲切,超越時空浮現在靈魂深處,卻又但隔了太遠,毫不真切,徒剩下那絲莫明其妙的疑竇——這絲疑竇,最後便成為了他的催命符。

義軍大捷的訊息傳得比風還要快。

北國其他幾名皇子絲毫沒有繼承這位四皇子的遺志繼續進攻宗吾的打算,更別提為他報仇了。

實際上,自從年前北國之王抱恙後,北國境內的各個勢力就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的氛圍。裴竹進攻宗吾,是因看準了宗吾的虛弱而進行的一場國戰,同時亦是他為自己取得籌碼的一場戰役。

那些明面上支援他的大小勢力,早有著自己的各種心思,現在他敗了,他的兄弟們都開始忙著瓜分他所留下的。而宗吾與北國的這份仇怨,最終只得到他們草草一句道歉。

奈何宗吾境內剛經歷大亂,又正值新舊交替時,急需休養生息,沒有追究的餘力。

但戰爭終於結束了,宗吾勝了,對於這片土地上的子民來說,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情。

村子裡和附近的城鎮裡,都有先前服兵役的漢子陸陸續續回來,周遭全沉浸在一種喜氣洋洋的氣氛裡。

“挺好的。”宋天天坐在屋子門口笑看著外面,“這樣挺好的。”

都過了這麼些事日,她已從那曾為人君的過去中……多多少少走了出來。

白南之在她身旁沉默地坐下,落日在他們身上撒了薄薄一層餘暉。

“不過你是怎麼會知道的?南之。”宋天天轉過頭來看他,“你好像比任何人都要更早知道他的死訊。”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他道。

她白了他一眼。

他又笑了笑,“你還記得很早之前……我說過我的目的嗎?”

“是說要將功補過,然後修正歷史什麼的?”宋天天道,“記得,但我覺得你在說謊。”

“是真也罷,是假也罷。”白南之望著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目的,到了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實現了。”

而後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宋天天一直看著他,她感覺得到他今天想說的遠不止這些。

“天天……”他似乎想了很久的措辭,“天天,”卻依舊顯得很遲疑,“我要走了。”最終還是選擇了這一種最直白了說法。

她愣了愣,“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他顯得很平靜,只是視線始終望著別處,“我不打算繼續留在你身邊了。”

宋天天問,“為什麼?”

“理由這種東西……很重要嗎。”白南之十指交握著擱在桌上,“我當初就是為了我的目的才留下的,現在目的已經達成了,僅此……”

她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直接問,“那現在呢?”

白南之看著她,“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這就是理由?”她道,“麻煩你說得更清楚一點,不然我無法理解。”

“你並不需要理解。”他交握著的十指因用力而有些泛白,“我要走了——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不需要理解?”宋天天重複了這句話,嘆了口氣,“你總是這樣。”頓了頓,又道,“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瞞著我的?你究竟是覺得我無法承受還是怎樣?南之,你還是從前的白南之,而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宋天天了。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想知道。”

他聽到這句話之後,思索了許久,然後苦笑道,“是吧?現在的你比我要堅強。”

他站起身來,徘徊兩步,又停下來握了握自己的掌心,最後終於沉下心來,“那麼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隨後白南之將他當初試圖安葬父親時遇到埋伏,被裴竹刺得重傷不治,最後依靠老友幫助才保住一條命的事情給大略說了一遍,並告訴宋天天:他這輩子的這條命其實在那個時候就已經丟掉了,只是因為當時還有目標沒有達成,所以選擇了以自己的靈魂為燃料來維持此身,造出了一種還活著的假象。然而這種狀態對靈魂本身的消耗很大,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