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能夠得知弱點,已是天大的幸事!”靠在樹幹上的宇文君集,忽的微睜雙目,淡淡道,隨即直起身子,施施然而去。
“你要去哪?”石不語愕然道。
“休息……然後,去奪回屬於我的東西!”輕盈的腳步聲,在落葉的輕響中漸漸遠去,只剩下面面相覷的一群觀眾。
“……我有一個問題!”半晌沉默過後,抱著清荷的漪靈,有些好奇的望著鰩魚道,“阿鰩先生,為何你要掩藏自己的智略、實力?”
“這個嘛……”微微扇動雙翼的飛獸,在躊躇片刻後,有些吞吞吐吐的應道,“其實是因為……”
“恩?”
“因為我怕死……”
“倒!”眾人聞言,登時跌翻在地。只是,哭笑不得中,聰慧如珈漣、南蘭諸女,卻漸漸嚴肅了面容,露出同情的目光來。
“很好笑麼?”微微收斂了神色,鰩魚陷入了自言自語的沉思中,“那麼多出眾的同伴……要麼,被那群人帶走再沒回來過;要麼,死在了歷年的戰亂之中;或許,只有甘於平庸的我,才能活過千年吧!”
這段沒頭沒尾的自語,聲音雖然很低,卻讓仍然有些吃吃而笑的眾人,都漸漸停止了笑聲。的確,如果面前的這頭妖獸,不懂得隱匿自己,恐怕,他早已與他的同伴一樣,化為歲月中的灰燼了……
“到得後來,我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我是真的蠢笨,還是在裝做蠢笨……”喃喃而言的鰩魚,已徹底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似乎做了一千年的夢,醒來時,卻發覺只剩自己……這種感覺……唉!”
靜靜的沉默中,每個人都陷入了異樣的氣氛,沒有人會去開口打斷它的回憶,除了……許久之後,從小便如金絲雀一般、並不曾經歷過複雜世事的宛兒,終於按捺不住好奇,輕聲問道:“阿鰩先生,那麼為何你今日,會突然……”
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逐漸被陰影所籠罩的鰩魚,輕輕嘆道:“族都要滅了,即使我能活上一萬年,又有什麼意義?”
這一日的談話,便在這句黯然的嘆息中結束了。商議既定的眾人,隨即各自分頭行事。童子乘著鰩魚,往族中報信;虎面亦化回原形,連夜趕回營地,叮囑群妖多加小心;風影與蠶女幾人,便去安排騷擾九嬰的種種措施;漪靈與宛兒,雖是每隔幾日,便要爭吵一番,卻並不妨礙彼此的友誼,此,她二人正坐在一處,商議如何將機關術與練器之法結合起來,製造些苦頭給那巨蛇嚐嚐。
忙亂之中,恐怕只有無所事事的石不語最是清閒不過,吃了些乾糧之後,本欲去尋三個小兒開心,卻被蘭蓉告知,他們三人已自行去河邊梳洗了。心有不甘的男子愕然半晌,隨即趁著夜色徐徐行去,一面當飯後散步,一面正好借這機會,探察探察清荷身上的異樣。
見得爹爹到來,正在河畔戲水的世濟和秀寧,登時都露出歡喜的表情,一面嗔道,一面乖巧的迎了上來,身為男性的世濟還有些自持,清麗秀雅的秀寧,卻是直接勾著乾爹的脖頸,爬了上去,拼命用粉嫩的小臉去蹭他,倒彷彿小貓一般。
只苦了石不語,忙亂應付兩人的糾纏,一時之間,倒把來時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過了半晌,方才想起正事來,連忙問道:“濟兒、寧兒,荷兒去哪了?”
“恩,姐姐去那邊玩耍了。”世濟眼珠一轉,指著遠處的一塊大石道。
“跑得那麼遠麼?”石不語微微一怔,隨即便撫著兩個小兒的髮髻道,“你們乖乖的在此玩耍,莫要亂跑,爹爹去與她說些事。”
“是!”二人當即應道,乖巧的與平日截然不同,倒讓匆匆離去的男子生了一絲疑惑,只是此時,他卻也沒有空暇來顧及這一點。
待他的身影走遠後,世濟忽的微微一笑,拉起妹妹的手道,“走!我們去看看熱鬧,爹爹怕是要被宛阿姨痛揍一頓了!”
“真的麼?”秀寧卻有一絲疑惑。
“這個自然!上次府中的張三,被翠雲好生打了一頓,據說便是因為如此。”若是石不語在此,聽得此言,只怕當場便要扒了這不孝子的皮。
“好!不過,若是爹爹真的被宛阿姨欺負了,你可不許不救!”秀寧聞言,先是一喜,旋即又露出一絲擔憂來。
“知道了!”世濟不耐煩道,“我知道你的心思!”
“你、你胡說什麼!”秀寧的面上登時露出小兒不應有的紅暈來。
“我哪有胡說!上次你明明對著阿黃說,長大要嫁給爹爹!”
“不、不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