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閣位於皇城東隅,位置頗偏遠了些,走一趟費時不少,只覺得幾近要到城牆邊了。陳鈞同高辭此時皆心有所思,一時倒也不覺著路遠。
剛踏進枕雲閣,但見一院的玉茗花開得正豔,邊上又栽了幾株瑞香,閣中的公主雖遭眾人冷遇這院落卻依舊打理的乾淨雅緻。
公主的貼身女婢蕓薹見太子與將軍清晨同來枕雲閣,一時驚詫,心知必是有要事,匆忙稟報了錦樂公主,並引著他二人進了暖閣。
陳靈璣此時方梳洗停當,正坐在椅中候著他們。她身著一襲鵝黃色的曲裾,因早間清冷而在外頭又披了件黛青色深衣。陳鈞、高辭二人剛踏進屋,她便叫服侍的宮女太監們都退下,此時一個地位稍高的姑子行了禮說道:“啟稟公主,老奴有話要說。”
陳靈璣懶懶的應了一聲,讓她直說。她倒也不避諱,看了看高辭道:“將軍與公主共處一屋怕是不太合規矩。”
“合不合規矩輪不著你來說,我自有分寸。”陳靈璣擺了擺手叫她下去。但那姑子並不死心,又躬了身說:“可是按祖制”
“少拿祖制來壓我,你們這些蹄子膽大了,越發不聽我話了,難不成要我死你們才識相嗎?!一個個都來忤逆我,你們給我出去出去出去!”她越說越惱怒,最後索性抓起手邊的茶具盡數甩在地上。見公主發起火來,蕓薹便知曉其意,忙推著宮人們低聲道:“快快出去吧,惹得公主身子不爽快就不好了,這兒不還有太子在麼,想必是沒事的。”那些宮人們見公主仍在氣頭上,不留餘地的摔著東西少不得擔驚受怕起來,只好依言都退出了屋子。陳鈞站在一旁忍著笑意,高辭看向一地的碎渣子只想:這二人不愧是兄妹倆,連發起脾氣來的習慣都分毫不差。
等他們走遠了,陳靈璣停下手裡的動作,理了理稍亂的鬢髮,仍舊坐回椅中,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一般,陳鈞終於樂了起來,笑道:“你剛剛發脾氣的模樣倒裝得真像!”
“要瞞過旁人耳目不容易,再這麼下去怕是真要瘋了。”她聳聳肩答道,隨即又淡淡的問:“說吧,你們來找我有何事?”
陳鈞也學著她聳聳肩笑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種時候找我必是有事的,直說吧。”
“前些時候還說要高將軍閒了便來你這兒坐坐的,如今怎的如此不待見了。”
“我只那麼一說罷了,他會不會來我還不曉得?今兒個竟與你同行,反叫我要出門看看太陽是不是打從西邊出來了。”陳靈璣說的不留情面,陳鈞也聽得一時無話不好接應,高辭更是臉上不大好看起來,她看著兩人窘迫的模樣“噗嗤”一聲得意的笑了出來:“好了好了,不鬧了,究竟是什麼事?”
“許久不來,怕是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了,應要從頭說起才是。”陳鈞在她身旁坐下,正想一一細說這些時日來的事,她卻搖搖頭道:“無非是獲罪的太子和將軍重返皇城。”
“你都知道了?”陳鈞訝異道。
“別以為我整日待在枕雲閣裡就不知道外頭的事,蕓薹可都告訴我了。太子哥哥怎還和小時候一樣愛胡鬧,回宮就不怕父王要你性命?”
“總要賭一把吧。”陳鈞笑了笑,也招呼高辭坐下。陳靈璣直直地看著他,想開口說什麼終究只在舌尖轉個圈又咽了回去。
陳鈞將心裡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向她和盤托出,聽得要弒父的計策,陳鈞原以為她也會心驚,卻不料陳靈璣意外的冷靜,嘴角帶著嘲弄的笑意說道:“行事輕率、受人愚弄、罷黜賢良、剛愎自用,父王真該讓位了。”
她擺弄著垂在胸前的髮絲,看向高辭笑道:“那將軍也和太子哥哥想到一處了麼?”高辭不願多言,只點了點頭,陳靈璣見著他似乎是刻意迴避自己,便板著臉說:“往日也不見將軍和哥哥走的多近,現下怎麼一個鼻孔出氣了,莫不是要圖謀些什麼吧,將軍可別怪我說話太直。”
“不敢,末將只是看齊國局勢頹唐,恰與太子意見不謀而合。”高辭回的畢恭畢敬,期間也不曾抬頭看她一眼,陳靈璣聽言冷冷一笑:“早不來晚不來,偏生要求我時才巴巴的來了。”這話說的三人心裡都不痛快,陳鈞只好擋在高辭前頭說:“他與我如今是一條藤上的螞蚱,現下你也上來了,既是通力合作就別起了內槓,靈璣現在還肯聽哥哥的話吧?”
“雖已過了及笄之年,但太子哥哥終究是我兄長,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吧。”陳靈璣到底是個做妹妹的,聽得陳鈞如此一說也只得乖順的點了點頭。
聽得陳靈璣一番冷言冷語後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