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雖然也算是一樁重要的事,但比起其他也就算不得什麼。只不過,有一條卻被不少人牢牢記在了心裡——宰輔不得推薦臺諫,這條規矩的重申,無疑將御史中丞這個位子提高了。
眾所周知,先前的規矩是御史中丞彈劾宰執。宰執必得引咎避位,而其位由御史中丞接任。當然,這樣的彈劾也是有條件地,否則宰相的變動只怕還要更多。饒是如此,在大宋中期之後,這條規矩也就漸漸變得形同虛設。
宰執不但可以舉薦臺諫,而且御史中丞往往也攀附於宰執之下仰其鼻息度日,而御史臺和宰執串通的一個後果就是。宰執往往可以將臺諫當作攻擊政敵的武器,正所謂得御史臺者可權握朝堂,真真一點不假。
自從侯蒙自御史中丞進位同知樞密院,而陳次升等人因老辭世,宗澤遠走西北之後,臺諫早已經不復往日諍臣風範了。
不過,有人道好,自然也有人暴跳如雷,蔡攸便是最最氣急敗壞的那一個。當夜在福寧殿發生的事他一丁點都查不出來,而緊接著便是三個和他走得近的御史被罷黜出京。要是他還看不出此中名堂。那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了。然而,即便知道如今形勢已經危若累卵,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而當聽說劉正夫上書請郡地時候,他幾乎想把整個書房都砸了。
他門下官員看似濟濟一堂,但是大多數人都官位不高,而居心也不問自知,所以,劉正夫這樣一個重臣就顯得非常重要了。畢竟,那是禮部尚書,論資歷雖然略遜如今政事堂的阮何兩位,但年紀和其相仿的鄭居中,仕途開始卻遠遠比他晚。這樣一個人倘若做出避禍的舉動。別人又會怎麼看?
“來人,去,給我請蔡薿王黼,對了,再去請童貫過來!”
當初在彈劾高俅的事情上,劉正夫出了莫大的力,因此,蔡攸此刻雖然心中憤恨,卻也不敢真的如何。畢竟。劉正夫不是別人,他不可能對其呼之則來,揮之皆去。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半個時辰之後僕人卻滿面沮喪地迴轉了來。
蔡薿抱病,王黼不在家中,而童貫則人在宮內!
這樣一個回覆自然是他無法接受的,然而,據僕人回報,蔡薿自三日前就開始病了,病情更是兇險得很,如今已經有一位大夫日夜守候在其中。而對於根本不在家裡的王黼和童貫,他更是沒有任何辦法,總不成派出人手去滿京城尋找兩個大活人吧?
“滾,滾出去!”
那僕人見蔡攸劈手扔了一個東西過來,慌忙一側身子,只聽咣噹一聲,瓷片四濺,這頓時讓他嚇得一哆嗦,跌跌撞撞掩上門就逃開了去。
即便是卑微如他,此時心中也漸漸有數,蔡攸這位宣和殿學士地好日子,很可能就要到頭了。
暴怒地蔡攸把書房中的擺設砸了好幾件,這才覺得心情漸漸舒緩了下來←早年在人前裝得謙和,因此不論同僚還是上司人人都贊他好,而當初對端王趙佶的一些尊敬舉動,更是給他帶來了極其豐厚地報酬。然而,從骨子裡說,他終究還是一個極其心高氣傲的人,只要是和他年齡相仿而又官位比他更高的人,他始終存著一分深深的妒嫉,而這其中,便以高俅為最。
好不容易走到如今這一步,好不容易看到那權力的頂點離自己近在咫尺,想要觸手時卻又突然遙不可及,這讓他如何能夠耐下性子?小不忍則亂大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種道理他全都明白,但是,世上有很多事都是無法一忍再忍的,更何況這次不是小禍,而是動輒則有傾覆之險。
難道真的要回去求父親蔡京?
一想到蔡京那雙眸子,他就覺得周身一陣發冷←用了多少氣力,方才把自己的老爹從位子上拉了下來,又用了多少精力挖牆腳,方才有如今的聲勢←這個宣和殿學士的班底,幾乎全都是舊日蔡京地門下,這個時候因為勢單力孤回去求救,蔡京可能容得下他?
蔡薿和王黼那一回都曾經說過讓他回去和蔡京重歸於好,但是,那又豈止是嘴上說說那麼容易?蔡京是他的父親,他昔日那麼多手段心術,全都是從父親那裡學來的,看慣了其對付政敵的狠辣,即便他是蔡京的兒子,但是,在那樣的決裂之後,回去了又豈會有好下場?家裡的老二老三老四全都不是省油的燈,落井下石倒有可能,雪中送炭那是休想!
正當他又開始焦躁的時候,門外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這不由得讓他又是一陣煩,張口就罵道:“不是說過沒事不要過來,都給我滾!”
“學士,是宮中來人了!”
蔡攸幾乎是三兩步上前開啟了門,見門外是蔡安,便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