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走!”
這時,外面跑來一個婦人,見狀大驚失色,忙上前化解,“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十七殿下,快鬆手,陛下在等著呢!”
由那婦人將女娃抱開,他忽覺一身輕。居然是個公主,難怪會出現在這裡!
女娃在婦人懷裡掙扎地滿頭細汗,眼睛不離他左右,口中叫嚷:“大司樂跟我一起!大司樂也去!”
他本想就此脫身,但那小公主不依不饒,在婦人懷裡還拼命往他身邊掙來,婦人抵不過,他也因此四度被那女娃抓住了衣角。
上官那顏滿腹心事地聽著寒筠與望舒談著什麼罪臣什麼邀請,面上掩飾不住落落寡歡之意。也沒注意亭內進來一個婦人向寒筠跪稟了幾句,直到那幾句話繞樑一圈後落盡耳朵裡,她才手上一抖。
“十七殿下纏住大司樂不放手,非要兩人一起來赴宴才肯聽話,陛下,您看?”
她沒再聽清他們說了什麼,因為她已看見那個身影朝這邊走過來,附帶著一個包裹似的小身影。她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慌忙收回視線,口乾舌燥地尋找茶水。
“小心燙著!”望舒及時倒了熱茶,喂到她嘴邊,情意融融地凝看她微紅的臉頰。
上官那顏身體僵硬,反手要推,卻被他另一隻手一把握住,拉到寬袖底下,他附在她耳邊低語:“難道要讓外人看我們夫妻的笑話?配合一下,落實太子與太子妃如膠似漆的傳言,天下太平,你也就不白嫁了!”
小公主拉著俞懷風的手上了沉香亭,歡欣雀躍不已,這才鬆開他的手,直奔寒筠懷抱,撞得皇帝一陣咳嗽,南貴妃忙將這折騰不休的皇女哄到一邊。
“賜座!”寒筠一面咳嗽一面道。
俞懷風道了謝,攬衣就座。如膠似漆的太子與太子妃就在對面,耳鬢廝磨,執手喂茶。
他後悔依了那小公主,此時只能低頭看著地面石磚的花紋。奈何亭子不夠寬敞,眼眸餘光之下,望舒與上官那顏座椅相挨,促膝相就,望舒時不時拿膝蓋輕撞上官那顏,她裙上纓絡擺動,如雪舞飛花。
心頭煩悶異常,正想起身告辭,回仙韶院讓人繼續看押。十七公主靈巧地奔來,趴在他膝頭,笑嘻嘻地盯著他,忽然大聲道:“我要大司樂做我的太傅!”
亭子裡靜了下來,無人作聲。
只有不曉世事的女童咯咯的笑聲迴盪。
“硯兒,不得胡鬧!”許久,寒筠沉下臉斥道。
“小硯兒,來姐姐這裡!”善舞取了糖果,誘道。
小公主止了笑聲,扭頭看了眼寒筠,又看了眼善舞,不高興地撅起了嘴,鼻子裡哼了一聲,再扭頭不理睬二人,只賴在俞懷風身邊,無視低沉的氛圍與眾人的反對,自顧自地跟他說話:“大司樂太傅,你教硯兒彈琴唄?就是那個、一根弦上忽地一聲,就很好聽,那樣的!”
她用自己的語言表達著自己的心願,越說越高興,完全忘了有人在反對。描述到興奮之處,咧嘴一笑,口裡的水滴便又流淌了下來。
俞懷風給她擦去嘴邊不時流下的液體,看她描述七絃琴眉飛色舞的樣子,竟無比的輕鬆,不再有方才的煩悶。整個亭子裡,只聞幼童稚嫩的聲音,這個世界的規則絲毫約束不到那顆飛揚的童心。
上官那顏抬起目光看向對面,那曾經以無比柔和的目光對她諄諄教導的人,此時根本不願看她,卻耐心聽著一個孩童的語言。
小公主說得口渴,捧起茶杯咕咚咕咚吞嚥,漏下的茶水毫無懸念地滴灑在俞懷風衣衫上,他卻毫不介意,而且此時還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眼神溫和至極。
上官那顏頓時就難過了,轉開眼睛時,意外地與他的目光撞了一下,她心跳驀地漏了一拍。那目光尚帶著餘溫,明知是因那小公主而意外地遺漏了一分給她,卻抑制不住地回想曾經的一段時光。越是回想,心頭便越是酸楚。
只是一眼,卻一切都收入眼底。意外的一個對視,卻不是真的無心使然。他又看著面前的小公主,方才一眼又將心裡的那分輕鬆滌盪地乾乾淨淨,片羽不剩。
“手怎麼這麼涼?”望舒將她的手移到自己手心,緊緊握著,又端起一杯熱茶送到她嘴邊。
她順從地靠在望舒身上,低頭一點點配合著喝茶,睫毛上悄然無聲地滑落淚滴,滴進熱茶裡,瞬間被消融。
南貴妃試圖轉移話題,暫時不理會小公主的要求,小孩子家興許一會兒就不記得了。看到望舒與上官那顏難分難解的模樣,不由打趣道:“舒兒和顏兒什麼時候讓你們父皇抱上皇長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