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環春從門前過來,滿臉不解地稟告:“覺禪答應來了,說要見貴人。”
端嬪沒好氣:“什麼時辰,她來做什麼?”
120德貴人酣醉(還有一更
“年節裡有客來,不能不周到,臣妾去見見她,娘娘且寬心,我不讓她來叨擾您。”嵐琪知道端嬪這邊沒幾天緩不過來今日的事,寬慰了她幾句,便與環春出來,瞧見覺禪氏領著宮女立在門下,就讓環春請她進來坐。
在東配殿落座,見她行了禮,嵐琪客氣地說:“端嬪娘娘和布貴人都乏了,就不見你了。”
覺禪答應頷首道:“臣妾是來見您的,端嬪娘娘和布貴人日後也好去請安,今天就不見了。”
“有事?”嵐琪也沒精神多客氣寒暄,想著覺禪氏素日悶在屋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除非不得已的應酬,不然宮裡幾乎見不到她的身影,自己礙著那些事,也一直對她冷冷的,見了面都極少說話,她不像是會特意來祝賀節日。
但嵐琪問這句話,覺禪答應卻不急著回答,反是先吩咐宮女下去,她的宮女一走,環春幾人立在邊上就顯得尷尬,見主子不反對,也一同離了。
殿門輕悠悠合上,嵐琪目光轉回覺禪氏的身上,直接問:“有要緊的事與我相關?”
“臣妾也不曉得該不該說這些話,雖然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又想,不論如何讓您心裡有個提防也好。”覺禪氏面色平和,緩緩地說,“臣妾以為,今日傳言您與恭親王私會的人,該是那拉常在,奴婢瞧見她的宮女和別人說三道四,後來這邊雖然鬧起來,但之後也沒什麼大事發生,臣妾就見到那拉常在坐立不安,想來是沒錯的。那拉常在曾和臣妾抱怨,臘八那天您坐著軟轎和她爭道,彼時她是肚子不舒服,被貴妃娘娘派人送回去的,可她說您的轎子不僅攔了她的去路,身邊的小太監,還罵她趕著去投胎。臣妾想,那拉常在若有積怨,今天傳說這些事,也錯不了。”
一字一句勾起嵐琪臘八那天的回憶,玄燁派人接她去午門城樓看風光,路上的確聽見小太監罵罵咧咧,彼時問了只說是宮女太監,她坐在暖轎裡也沒看外頭,怎麼會想到是那拉氏,而那些小太監再如何拜高踩低,如今那拉氏懷著身孕,也不敢不敬,興許他們也不曉得是那拉常在坐在轎子裡。
眼下不是為誰開脫,那拉氏傳謠言的事兒也先擱在一邊,嵐琪倒是惦記著那天小太監罵人的話,“趕著投胎”這一句她也聽見的,那拉氏並沒添油加醋,她懷著孩子本來就敏感嬌弱,哪裡經得起這麼一句晦氣,更何況萬黼阿哥一直都不好。
“德貴人?”覺禪答應見嵐琪發呆,輕輕出聲。
嵐琪緩過神,抬眸見覺禪氏的臉,好些日子沒留心瞧,這會兒仔細看,竟恍然覺得陌生。當初尋死覓活形同枯槁的人,雖然依舊纖瘦,但勝在嫵媚多姿,眼波流轉如一汪秋水,紅唇膩鼻膚若凝脂,人說的天生麗質,當如是。
常聽端嬪和布貴人嘀咕,說惠嬪對覺禪答應別有用心,嵐琪心下嘆一嘆,這樣的美人,皇帝看上眼了也不奇怪,他本來就不屬於自己一個人,雖然心裡也渴望獨佔玄燁,但生了那樣的心思,後宮也就呆不下去了,只是這會子看著覺禪氏如此姿色,一面心裡酸溜溜吃醋不願玄燁喜歡她,一面又想從前那些事,不曉得這女人到底怎麼想。
而不過就幾句話的功夫,她心裡就翻騰出這麼多念頭,等冷靜下來,便驚覺現在的自己和從前的不同。情愛之上,無寬容大度可言,嬤嬤曾說,人一旦動了心,就再由不得自己,她也終於開始,不由自己地容不得別人了。
“您沒事吧?”覺禪氏見德貴人瞧了自己一眼後,又繼續發呆,再出聲發問,才見德貴人終於似緩過神般,應了句,“沒事。”
覺禪氏略感無措,不知道自己來說這些話,是不是觸怒了別人,心裡又掂量幾下,定下心神問:“臣妾是不是多嘴了?”
“沒有,謝謝你來告訴我。”嵐琪客氣地笑著,“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特地來告訴我,算起來這宮裡的人,我就沒對誰說過重話不好聽的話,倒是對你紅過臉,你卻還有這樣的好心。”
覺禪氏抿著嘴,半晌才說:“可是也只有德貴人您說那些話,是真正想讓臣妾好好活下去的,旁的人,不過是為了他們自己。”
“誰不為己?你不必高看我,當日那些話想必你也沒忘記,我還是那幾句,也算是你我之間的默契。”嵐琪不冷不熱地說,依舊和覺禪氏保持著距離不願親和,“你好好活下去,大家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