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平靜,不知不覺就迷糊過去。
李公公在外頭得知皇帝快回來,進來想請烏常在時,才發現她竟然睡著了,本想上前一步叫醒,但腦筋一轉,笑悠悠轉身便出來。
玄燁忙了一上午,渾身疲憊,進門聽李公公說:“蘇麻喇嬤嬤做了點心送來,請皇上嚐嚐。”他嗯了一聲,讓李公公也去問候嬤嬤,說她上了年紀別太辛苦,剛要進書房,李公公卻攔在那裡,笑悠悠講:“嬤嬤還燉了湯,請萬歲爺好歹喝一碗。”
玄燁皺眉說:“朕在前頭吃過了,你留著夜裡熱了我再喝。”
李公公卻笑:“烏常在送來的,就等在暖閣裡,等您喝了好去覆命。”
“你越老越狡猾了。”年輕的皇帝滿面緊繃的神情倏然就鬆了,嗔怪了李公公一句,當下就脫了龍袍褂子,李公公接過去,輕聲笑,“烏常在睡著了,奴才沒敢驚動,若是失禮,還請皇上莫怪常在。”
玄燁根本沒在意,已撂下一干人獨自往暖閣來,進門看到桌上擱著湯盅,邊上放了一對湯碗勺子,繞過儀門瞧見炕上蜷縮著正睡得香甜的嵐琪,卻不急著先過來瞧,而是轉身取過放在榻上的毯子,走近了正要給她蓋上,卻見小人兒在太陽下曬得面頰通紅,額頭上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脖子裡也晶瑩發亮,嫩白的肌膚實在可人。
“一會兒醒了吹風,又該著涼。”玄燁嘀咕一句,取了自己的汗巾子,伸手探進她的脖子,被冰涼的絲綢一觸碰,嵐琪驚醒,睜眼看到玄燁在面前,迷迷糊糊朝後縮了縮,等完全清醒了,慌忙在炕上叩首行禮,卻被人家抓了胳膊拎起來問,“膽子可不小,昨天才在慈寧宮門前和朕頂嘴,今天就敢睡在這裡,你不怕朕找人把你扔出去?”
昨晚想明白後,連同之前的事玄燁都不在乎了,這會兒本想逗逗她,本想嚇唬她,可嵐琪卻突然撲過來抱住了自己,玄燁一愣,不由自主地也環上了手臂將她抱住,手拂過背脊,隔著衣服就能感受到她柔軟的肌骨,含笑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臣妾錯了。”嵐琪嗚咽了一聲,卻沒有哭,軟軟地貼在玄燁的胸前,“皇上不要把我扔出去。”
玄燁笑:“昨天那個盛氣凌人的小常在呢?”
“找不見了。”
“那你去找回來。”玄燁坐好,把人從身前推開,她身上熱乎乎的,細發沾染了汗水,軟軟地貼在額頭,玄燁拿汗巾子給她擦了汗,嗔怪著,“就這模樣,朕到底喜歡你什麼?”
嵐琪看到皇帝眼底有笑意,一如從前那樣看自己的眼神,她心頭的陰雲終於散去,那個傻乎乎的烏雅嵐琪又跑出來,傻乎乎地衝著皇帝笑,可她不知道玄燁最愛看她這樣的笑容,純淨透徹的笑容,彷彿能驅散世界所有的煩惱。
“朕盼著你能成為像昭貴妃那樣足以支撐後宮的女人,可又捨不得曾經的小常在消失。”玄燁溫和地說著,捧著她緋紅的臉,“是朕太貪婪了,你問的不錯,朕何嘗知道你們在後宮是怎麼過日子的。”
嵐琪垂下眼簾:“臣妾今天遇見佟妃娘娘,臣妾向她道歉了。”
“道歉?”玄燁蹙眉。
“總梗在心裡很不好受,可您和太皇太后都不讓臣妾去接近佟妃娘娘,娘娘若不來找臣妾,這根刺就永遠梗在臣妾心裡。”她繼續說,“今天遇見很突然,但娘娘沒有為難臣妾,而臣妾也終於有機會說那些話,那件事沒有誰對誰錯,但佟妃娘娘沒有算計別人,她要大阿哥也是您應允的,聽說她也很疼愛大阿哥,到頭來卻被誣陷要毒害三阿哥。”
嵐琪抬起頭,直視著玄燁:“不能因為她曾經欺負虐待臣妾,就該幸災樂禍地看著她遭殃,那樣就會變成嬤嬤說的,把曾經別人對待臣妾的嘴臉掛在自己的身上,若是如此,不論烏雅嵐琪能不能成為像貴妃娘娘那般足以支撐料理後宮的女人,曾經的小常在,肯定就已經不存在了。”
玄燁笑意深濃,伸手撥開她額頭上的細發,“你能把曾經的小常在留住?等我們都老去時,朕還能看到她嗎?”
嵐琪點頭,笑眸晶瑩剔透:“和皇上白頭偕老,等臣妾老得都彎不了腰了,也還要跟您撒嬌的。”玄燁將她抱住,又聽她說,“那皇上下回生氣了,不要當著外人的面訓斥我好嗎?”
“你就不能不惹朕生氣?”玄燁哭笑不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昨天把朕恨得牙癢癢的,朕登基後十幾年裡,敢跟朕頂嘴的人寥寥無幾,你算上一個了。”
嵐琪怕癢,又怕大白天勾出皇帝的火來,趕緊離開下了炕,過來摸了摸湯盅還是暖的,便舀湯讓玄燁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