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上的雷爺道:“我們只是找你女婿的,把他喊出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我跟你很熟嗎?”雷爺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瞥了瞥對方。
“老雷,你太託大了。”臉上帶著胎記的人斜叼著菸捲,一條腿來回輕輕晃動,道:“花小紅,認識嗎?那是我奶奶。你要是連我奶奶都不知道,你還混什麼混?”
“花小紅,很威風?”雷爺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如果是他還沒洗手的那些年,對這番話肯定忍不過去,但時過境遷,走一山就要看一山的路,我看到雷爺的臉色不易覺察的一變,兩隻手緊緊攥著椅子扶手:“倒退幾年,你有十個膽子,敢來堵我的門?”
“老雷你沒文化。”胎記扔了菸頭,道:“關鍵是你倒退不回去了,咱們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回去的對不對?叫你女婿出來聊聊,別讓他當縮頭烏龜。其實我是很好說話的,不過下面這些兄弟不能白跑路。”
胎記他們就是為了砸場而來的,話音一落,周圍的人都開始起鬨,我看到雷爺一直穩穩坐著的身子輕輕晃動了一下,他很氣憤,很窩火,但虎落平陽,現在的雷爺已經不是過去的雷爺了。
“你不交人,咱們只能自己進去找了!”刀疤左右一揮手,他周圍的人一擁而上,把金瓶梅的夥計全都擠到大門邊上。他們要比金瓶梅的人多,亂哄哄鬧成一片,有人拿著鐵棍子在砸雷家門外的兩尊石頭獅子。再加上雙方推搡時互相的斥罵聲,完全亂套了。
這時候,我看到雷爺身後的大門後面,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她很白,也很纖瘦,長的很清秀,她抱著一個還在襁褓裡的孩子,定定站在大門裡面,望著門外喧鬧的一幕,她可能有點發呆了。估計是亂糟糟的聲音驚到了孩子,哇哇哭了起來,她趕快就去哄,等到她再抬起頭的時候,我隱約看見,她那雙原本很清澈的眼睛中,彷彿帶了一點淚光。
我只見過金瓶梅的女兒,但是看到這些,我就確定,那無疑是金瓶梅的妻子。
我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金瓶梅不在,牽連到他的家人。那一瞬間,我看著周圍亂糟糟起鬨的人群,忍不住就想衝進去。但趙英俊拉住了我,叫我忍一忍,先把情況完全摸清楚之後再說。
喧鬧聲一直在繼續,金瓶梅的女兒又哭起來。可以看得出,她妻子和他一樣,很愛自己的孩子。金瓶梅的妻子輕輕抱著女兒,把自己的臉貼在孩子小小的臉龐上,親吻她,輕輕和她說著話。她可能怕再嚇到孩子,等到孩子被哄住之後,她把襁褓交給身後的人,自己則慢慢走出大門,走到了雷爺後面。
我想,她心裡是委屈的,但是她瘦弱的身軀站在雷爺後面,一動不動,那意思好像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和她父親在保護自己的家。
孩子雖然被抱走了,但隱隱的哭聲還是從院子裡傳了出來,雷爺還有金瓶梅的妻子聽到了那陣隱約的哭聲。雷爺的臉色完全變了,金瓶梅的妻子在強忍眼裡的眼淚。
“你們閃開。”雷爺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讓身邊的夥計都退到一旁去,他走到臺階前,挺直自己的腰身,對下面那幫亂哄哄的人道:“來!想進來可以!從我身上踏過去!”
那一刻,雷爺的氣場驟然強大起來,做龍頭做了那麼多年,就算如今老了,但身上的氣息不會完全消退。這種氣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和比擬的,他的語氣不高,然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亂哄哄的人群彷彿被震住了,那些正亂七八糟動手推搡和搗亂的人,都慢慢停下手,抬頭望著臺階上的雷爺,我看到有的人竟然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現場立即安靜下來,只剩下一個已經許久不理世事的雷爺,還有下方擁堵的人群。
“那可不行,從你身上踩過去,萬一你要是受傷了呢?打人是犯法的。”臉上長著胎記的那個人咧著嘴靠著車子,道:“我們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怎麼可以做犯法的事?老雷,我不打你,你放心好了,但是這件事該怎麼辦?我們只是想找你女婿的,可是他一直憋著不敢露頭,這怎麼辦?”
胎記撓了撓頭,突然就一拍手掌,嬉皮笑臉的從車子後備箱翻出一隻小桶,然後跑到車子另一邊。車子擋住了他大半截身軀,看不清楚在做什麼,然而透過他的動作,還有不久後傳來的滴答聲,我察覺出來,這貨竟然是在小便。
果然,兩三分鐘後,胎記捏著鼻子,提著小桶從車後走出來,小桶裡有一些淡黃的尿液。
“你女婿不肯露頭,我們也不好來硬的,就這樣澆他,把他澆出來。”胎記提著桶,道:“他一天不出來,就跟你們耗一天,我的兄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