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天了。
裡坎兒附近只有那麼一個很小很小的村子,只要認準了方向就不會找錯。按之前我們商量好的,儘量找到當年事件中的當事人,把能摸索的情況再次敲定之後,再決定後面的計劃。只不過我有點擔心,這裡的生活條件那麼艱苦,十幾年前已經老邁的放羊人,能活到現在嗎?
我們得到的資訊不是真正檔案中的記載,所以當事人的姓名一無所知。天氣冷的有點離譜,雖然沒有下雪,但風捲著寒氣撲過來,刀子似的。那個村子非常安靜,人都躲在屋子裡,已經開始準備過年了。我們收拾了一下,放好東西,然後走到村子那邊,敲開了一家的房門。
對於我們這群不速之客,房子的主人顯得非常意外而且吃驚,說話的語氣都有點發顫了,相當不安。我們只說是路過的,車子拋錨了,等天氣好一點的話再修理,來這裡討點熱水喝。房主人漸漸鬆了口氣,把我們讓到屋子裡。
李富生喝著水,跟主人套話,他很善於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很快就混熟了。聊了有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李富生假裝無意的就提到了當年的裡坎兒事件上。
主人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對於這個話題一點都不敏感,聽到李富生提起這個的時候,還隱隱有點興奮,那可能是他們村子千百年來最露臉的一次。主人說了一些當年的事,不過他不是當事人,只是跟著眾人一起湊了湊熱鬧,說的話不能當做真正的資訊。接著,我們就打聽當年的那個放羊人還在不在。
“那是尕羊老漢。”主人順手一指,道:“在那邊住著,耳朵聾了。”
當事人還活著!我們對視一眼,心裡都覺得很興奮。據主人說,尕羊老漢經過那件事之後,其實沒有什麼變化,回來又接著放了差不多十年羊,一直到這兩年身體實在撐不住了,才在家閒待著。
我們得到了資訊,又坐了一會兒,馬上就動身跑到尕羊老漢的家。這裡的人都比較好說話,我們編了個理由,先見到了尕羊老漢的兒子,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年到頭為生活奔波,顯得有點老相。見到他的兒子之後,尕羊老漢也出現了,老頭的耳朵有點背,不過精神還是不錯的。
提到當年的事,尕羊老漢記憶猶新,但是他天生就有點悶憨,又沒有文化,所以對當時的經歷描述的亂七八糟,再加上他耳朵背,交流起來很成問題。折騰了好久,又在他兒子的解說下,我們大概弄清楚了當時的情況。
其實情況一點都不復雜,尕羊老漢是去找羊的,一口氣走了十幾裡地,根據他所說的,我就暗中推測,尕羊老漢當時事發的地方,好像就是在金瓶梅跟我講的法臺寺遺址附近。法臺寺依山而建,村子距離遺址不遠,尕羊老漢對這裡也不陌生,當時他找到遺址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看到了那隻走失的小羊。
那隻小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某種驚嚇,尕羊老漢遠遠的一吆喝,小羊調頭就跑,他一路追過去,差不多繞了半座山,然後看到小羊跑到了山腳下的一個洞裡。尕羊老漢隨身帶著一個很破舊的手電筒,開啟手電之後緊緊追趕,山洞很深,而且曲折,小羊顛顛簸簸的就跑向了深處,尕羊老漢加快了速度,本以為可以很快在洞裡追到小羊,但是當他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就發現那隻小羊突然就不見了。對於這一點,尕羊老漢混混沌沌的解釋了半天,可能這對他來說是個比較重要的事,他怕我們不理解。
尕羊老漢肯定講述的不是那麼清晰,很多情況需要我們自己腦補,不過當時的情況是怎麼樣的,我大概能想象出來。他說的不見,並不是我們平時理解的那種不見,比如說你在商店賣東西,等買完了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小狗找不到了。尕羊老漢講述的不見,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也就是說,當他轉過拐角的時候,小羊還出現在視線裡,但就那麼眨眼的功夫,小羊直接從他眼皮子下面消失了,消失的非常徹底,蹤影全無。
這種事跟見鬼了一樣,如果放到我們身上,估計就會三思後行,至少會相當小心。但尕羊老漢沒那麼重的心機和思維,他一發現小羊突然活生生不見了,條件反射般的就跑過去看。當跑到那邊的時候,尕羊老漢頓時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態中。
他有意識,但是周圍突然就黑了,連手電的光也察覺不到,他的意識有點模糊,也有點混亂,他保留的那一點意識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感覺自己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那種感覺很奇怪,而且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各種感官功能全部消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尕羊老漢形容不出來,反正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如同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