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仰的書聖王羲之家裡的人。
後來周全才知道,豪門之中的五斗米教和貧民中的五斗米教是有很大區別的,並且相互仇視,如果單身落到對方手裡,十有八九就在人間蒸發了。王羲之一家都是豪門王鬥米教的信徒,如果邱靈柔被知道是王家的人,必定死得很慘,而假說是富商的女兒,還有尋機逃走的可能。她最初雖然看出周全是個好人,但卻不知他的宗教觀點,所以不敢告訴周全真實身份。
邱靈柔口齒伶俐,娓娓道來,條理分別,眾人不由發出了陣陣驚歎聲。船上的都是當時頗有名氣的文人,都是正人君子,其中不少邱靈柔都認得,也不避嫌,把周全與她同床共枕七八天,卻對她守之以禮的事都說了出來。
這一船當代的文人精英,豪門名士,個個都是目空一切,心孤氣傲的主,雖然見週上奮不顧身地救人,也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但聽到這兒,全都肅然起敬,紛紛向周全致意。
謝安只是專注地看了周全一眼,並沒有說話。一個年約四十,氣質頗為高雅的人拱手說:“兄臺真乃坐懷不亂真君子,當今柳下惠也,佩服佩服!”
邱靈柔介紹說:“這位孫爺姓孫名綽,字興公,太原中都人,詩文高遠有致,乃是當今名士。”
周全並沒有聽過這人的名字,但還是說了些久仰的客氣話。
那個俊得出奇的和尚很認真的看了周全幾眼,合什說:“和尚名叫支道林,不愛念經,專家高淡闊論、遊山玩水,小兄弟真性情中人也!”
邱靈柔說:“道林大師是江南最有才名的和尚了,人家說連衛玠和嵇康都不如他,佛法、書法、詩文、清談都精絕,還喜歡養鶴。”
周全忙說久仰,這和尚確實有過人的氣質和風度,要是說他沒有名氣,任誰都難以相信。
王凝之對周全連連打躬:“周兄高情厚義,不欺暗室,真世間之奇男子!柔兒能遇著你,也不知是哪世修來的福氣,叔平代表王家上下在此謝過了。”
周全也客氣回了幾句,心裡卻還在惦著牛夢的生死。邱靈柔聽了這話,臉上莫名起了紅暈,忙打岔說:“你們不要只顧了贊他高風亮節,他自創的柳體,便是二公子你也稍有不如,當今世上,大約也只有老爺可以與他相提並論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更是聳然動容,連划槳的人都忘了動作。那時王羲之的書法已被公認為天下第一,千金難求一字,王凝之雖然還沒怎麼出名,但他家學淵博,於毛筆之上的造詣,船上的人都是知道的,邱靈柔把他比下去,把周全與王羲之相媲美,那也就是說又突然冒出了一個書法宗師了,而且是如此年輕的宗師,他們怎麼能不又驚得跳起來。
王凝之道:“我還真是不服,咱們比試一下,寫什麼章體,寫什麼詩文,由周兄來出題。”說著從袖內拿出毛筆和包著的墨、硯。
大部份人都在附和:“對,讓我等開開眼境。”
這些人也不知該說他們天真浪漫好,還是說他們迂腐無聊好,船小人多,風大浪急,隨時都有翻船的危險,並且人人都淋得象個落湯雞,在如此顛頗的風雨中,小船上,如何能比書法,如何有心情比書法?
周全暗暗皺眉:“靈柔這是在亂誇,你們不要相信了她,我就是這二十多年吃墨水長大,也不敢與王書聖比啊。“
他這話說得幽默,眾人都笑了起來,但王凝之還是不服氣,周全是說不敢與他父親比,那就是敢與他比了。眾人中還有好多不服的,紛紛自報家門,說是介紹自己,其實是想用自己的名字驚一驚周全,如許詢、李充之類,都是當代名士,可惜的是周全並沒有聽說過,毫不動容。
眾人紛紛鬧鬧,纏著周全不放。一直沒說話的謝安說:“書法即心法,這位小兄弟外柔內剛,正義凜然,卻又謙遜有度,為人如此,書法自然不錯。”
謝安在眾人之中具有極大的權威性,既然他開口了,其他人也不敢再懷疑。支道林說:“周兄弟失散了朋友,心中鬱悶,諸兄就不要再糾纏他了。周兄弟也不必太傷懷,前數日我等也以為靈柔姑娘已遇難,誰料今日又出現,可見世事難料,貴友或可安然歸來也未可知。”
眾人這才作罷,周全不由暗暗感激他。一路說話,不知不覺已有半個多小時,船已停靠到一個小碼頭。登岸後,眾名士都與周全道別,邀請他去某某地、某某家做客之類,周全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最後只有謝安和老家人謝海,支道林、王凝之還在,包括周全和邱靈柔共六個人,到附近的農家烘乾了衣服。
周全本來還想沿岸去找一找,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