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沒人之後,便提著衣裙像只小兔子似地蹦躂著跑到後院柴房。
這裡隱藏著一個她昨晚在不經意間發現的秘密。
她挽起衣袖,吃力地將放置在牆邊的空水缸挪開,逐漸有光線從水缸移開的缺口透過來。沒錯,她發現了一個通往外面世界的狗洞。
推開水缸之後,她想都沒想便從狗洞鑽了出去。告別了她看到想吐的桃花樹,迎接她的是喧鬧的大街,還有很多她從來見都沒見到過的小玩意。
她捂著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就像是從大牢中逃跑出來的罪犯一樣,一邊害怕一不小心就被追來的春蘭給抓回去繼續作畫,一邊激動地享受著這一刻前所未有的自由。
每日孃親就像是填鴨一樣,逼著她學習琴棋書畫,女紅…歌舞,甚至還有星象醫理孃親說她是蘇家唯一的女兒,是她與爹爹所有的驕傲,所以她必須努力學習,長成一位吟詩作畫,撥琴煮茶無一不通,才德兼備的全能女子。
那次她趁香蘭不注意,為了爬到桃樹上看牆外別家小孩踢毽子結果從樹上跌下來不但摔斷了腿,還被爹爹罰抄詩經一百遍。
看到別的小孩就算是在路上跌倒,都會被爹孃心痛的抱在懷裡,哄著買糖葫蘆給他吃,讓他別哭。而她就算是摔斷腿,她的爹孃都不會哄她一句,甚至還要罰她。她氣得將桌上的筆墨全扔到了地上,大哭大鬧,她不想成為蘇家的驕傲,她只是想像別家的孩子一樣可以跟朋友一起玩,可以睡到天亮才起床。
可是她不能,因為她是蘇家唯一的希望,她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那天晚上孃親買了一串糖葫蘆給她吃,那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蘆,也是她唯一一次吃孃親為她買的糖葫蘆。
孃親的目光總是像窗外的月華一樣溫柔,但又像月華一樣沒帶絲毫溫度,對她過分的嚴格。就像今日這樣日落之前五十張畫作一張都不能少。
從家裡逃出來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一串糖葫蘆吃,這是她在發現狗洞時就計劃好的事。
“大叔,我可以用這個來跟你換一串糖葫蘆嗎?”
小販低頭一看,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粉嫩的小手上放著一塊雕刻精緻的紫玉,別說換他一串糖葫蘆,就算換他家地契都行!
一看她身上穿的衣衫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小孩,小販不敢貪心怕收了那玉惹來事端,他忙取下一串糖葫蘆遞給她囑咐道,讓她將寶玉收好,這串糖葫蘆就算白請她吃的。
小販不要寶玉,她又有糖葫蘆可以吃。她將糖葫蘆攥在手上眨巴著大眼睛不解地問道:“孃親說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你為何不肯要這寶玉?”
看到小孩瞪著水靈的大眼睛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小販哭笑不得地說道:“小姑娘,這又不是宴席不過是一串糖葫蘆而已。”
他哪裡知道,在她眼裡這一串糖葫蘆可比宴席好上百倍,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想起那些在她家院子外踢毽子的小姑娘,這一串普通的糖葫蘆卻寄託著她對普通生活的嚮往。
盯著眼前鮮紅的糖葫蘆,她小口地品嚐著其中滋味,害怕吃太快就沒有了,就像她偷跑出來的時間一樣,害怕時間過得太快。
在她正盯著被自己咬了一小口糖葫蘆發呆的時候,身體猛地被人撞了一下,酸臭的味道迎面而來,就在這一瞬間,只覺手上一空,撞她的小叫花竟搶了她的糖葫蘆!
小叫花披頭散髮,全身髒兮兮的,搶了她的糖葫蘆拔腿就跑,害怕被抓到,他一邊跑,一邊將糖葫蘆塞進嘴裡。
“我的糖葫蘆!”她追在後面,看到扔在地上穿糖葫蘆的竹芊,心裡頓時騰起一股怒氣,就像是一頭髮狂的小野獸。她的糖葫蘆沒有了,就像是在告訴她,她只能按照爹孃的願望那般成為一位才藝出眾的女子,而不能平凡一點,普通一些。
“死要飯的,把糖葫蘆還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將小叫花撲到在地上,見他像蛤蟆一樣鼓著嘴,她想也不想,朝著對方嘴巴咬去。
小叫花“啊”的一聲,下意識的張開嘴,她竟直接將舌頭伸了去,在他嘴巴里奪過糖葫蘆
明顯被小姑娘粗暴直接的舉動給嚇傻了,他瞪著雙眼像是被冰封了一般,一動不動地任由她在他嘴裡搶食,何況這糖葫蘆本來就是她的。
“為什麼,要搶我的糖葫蘆?”小姑娘嘴巴里一邊嚼著糖葫蘆一邊趴在他身上嚶嚶的哭了起來。一滴滴晶瑩的眼淚像是珍珠一樣從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滴落到他胸前。
“你,你別哭。”胸口傳來溼熱的觸感,小叫花想要伸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