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爸爸的面,還真就不好意思繼續講述自己和他曾經的那段羅曼史。
於是,聽到女兒追問後,何媽媽先是如風華正茂的俏佳人般,用眼角嫵媚的斜了何爸爸一眼,然後沒好氣的對何清淺說:
“然後?什麼然後?這種事也是你一個做女兒該追問的?”
見到媽媽突然翻臉,何清淺和張勁都有些怔忡。倒是何爸爸藹然一笑,接下了這個話頭:
“其實,我倒覺著,說給他們聽也沒什麼!讓他們也知道,我們也曾年輕過,也曾經如他們一樣,難捨難分過!
這樣吧,既然淑蓉不好意思講。那就由我來說吧!”
何爸爸話一出口,自然得到了張勁與何清淺的連連點頭作為響應。也同樣得到了何媽媽一個嬌羞的白眼,作為默許!
“因為我拒絕前去考上的學校,所以第二年我就失去了再參加高考的資格。淑蓉因為我的緣故,所以也放棄了高考返鄉的這條路。
再加上我們已經結婚,所以乾脆打算就在東北安定下來,踏踏實實的做個莊稼漢。在這裡,生兒育女,養老!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淑蓉的爸爸,也就是清淺的外公,因為之前受到的迫害比較嚴重,身體早就垮了!就算是平反之後身子骨也始終不見大好,就在我和淑蓉結婚的第二年去世了。
那時候國家單位都講究繼承,叫做頂號頭。就是說如果父母退休了的話,那麼留下來的單位名額就可以由子女繼承,跟舊社會的爵位一樣。
所以,我和淑蓉回湘省治喪的時候,我岳父單位的領導就找到了我們。提出了讓清淺頂號頭的意思。
但是,因為我們的工作關係是在東北,而且是當初下鄉的知青,調動關係回城的事情很不好辦,所以一時間我倆也沒了主意。
還好,我父親和岳父當時的朋友不少,尤其是當時一起改造,一起關牛棚的難友,有很多平反後官復原職,頗有些能量。
所以,在他們的幫忙下,最終我們還是在隔年回到了家鄉。淑蓉頂著我岳父的號頭兒,進了湘都大學後勤處,做後勤,管理倉庫。
因為我算是隨同配偶返鄉,所以沒能給我安排工作。我就去了我們家街道的一家火柴廠,糊紙盒,算是臨時工。我記得很清楚,那個工作的工資是每個月十八塊六毛五七分!
那時候雖然過的挺苦,生活也很拮据,但是因為我們倆生活在一起,而且回到了家鄉。我也能在父母身邊盡孝,所以感覺很幸福!”
說到這兒的時候,兩個老人又有些肉麻的起膩,不但兩隻手不知啥時候已經牽到了一起,十指交握。而且,眼神交流間秋波頻送,很是柔情蜜意。讓張勁和何清淺這倆後輩,看的都有點不好意思,有點起雞皮的肉麻!
在與老伴兒的感情交流間,何爸爸並沒有結束故事,而是繼續講了下去
“又過了兩年,高考的政策再次有些放鬆。透過一些我父親朋友的關係,我也能再次參加高考了!
但是很不巧,淑蓉也在那時候有了清淺。
因為淑蓉有了身子,不能太勞累,需要我照顧,很難抽出時間來複習功課。所以,本來我想放棄求學,就這樣過一輩子算了。
但是淑蓉卻鼓勵我,一直勸我參加高考。”
何爸爸說到這裡,話頭突然斷了,改而用更加溫柔的眼神看著何媽媽。而何媽媽在回應以同樣溫柔的眼神同時,開口接管了話語權:
“我知道做一個學者,以做學問當成職業是過之一直以來的夢想!在上山下鄉的時候,他就和我不止一次的說過。
而且,當年下鄉的時候,為了我,過之已經放棄過一次機會了。這一次,我自然不能讓她為了我再錯過。
後來清淺的爺爺,也就是我的公公,知道了後,就和清淺的奶奶一起幫助我勸過之。但那時候,過之的脖子很硬,始終擔心著我,不肯點頭。
再後來,清淺的奶奶去找到了我的媽媽,二老商量好,我搬回媽媽家裡。由她來照顧我,而清淺的奶奶則搬來我家裡,照顧過之的生活,讓過之能夠專心複習。”
接著,何媽媽感慨了一聲:
“那時候過之真是拼命啊!每天早晨四點鐘就起床,一直看書到六點多。然後還要去火柴廠上班糊紙盒,工作間隙的時候也不休息,又算吃飯,也是一邊吃一邊捧著課本讀書。
那刻苦程度可是比清淺這丫頭考大學的時候強多了。
還記得當年,這丫頭都臨高考了,還賴床,睡覺沒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