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白的菱花暗紋琉璃盞上靠著一支長長細細的銀柄兔毛刷子,柔軟的毛刷調著立夏時小荷花的尖尖角上落著的凝露,調勻了香妃色的新粉,幽香淡雅。這新粉,便是皇都如今最為時興的‘新芙凝香’。小丫鬟仔細沾了一些調和適宜的香粉在白色的絹帕上,緩緩奉到溫惜初的手邊。
溫惜初的眼光瞟向那香粉,輕描淡寫地收了回來,便道,“我如今倒是用不上這些了。”又轉過臉來看著蘇雨晴道,“蘇修士,你也是女子,你可喜歡這些香粉?”
其實,從那丫鬟開始調粉開始,蘇雨晴的眸光也一直鎖在那盒香粉之上,她素來喜歡聞香,又喜歡顏色豔麗的粉末。何況‘新芙凝香’的調香師還是蘇雨晴的師父,九鑲仙子轉世為人所制。溫惜初看出了蘇雨晴的喜歡,便又說,“你說,我同徐公子情深緣淺。那麼,你可有什麼法子讓我們的緣分可以深一些。如果,修士喜歡香粉,我可以令人去皇都挑選更多更新的香粉給蘇修士您。”
香粉的you惑,果然是令蘇雨晴難以阻攔,蘇雨晴遂笑道,“溫小姐,想要加多深呢?”
“如果我說,我只想要做徐卓賢的妻子,你會不會覺得很過分呢?其實,我無所謂他愛不愛我,將來我也會允許他納妾,總之,只要是他開心的事兒,我都會同意。但是,我只想要保留他妻子的位置,僅此而已。”溫惜初說著,安然的眸光裡終於有了一絲驚瀾波動。
“所以,你明知道他不愛你,卻還要嫁給他。其實,空守著一個妻子的位置有什麼好呢?”蘇雨晴慢慢走到那小丫鬟身邊,抬手輕輕拭了拭丫鬟手上琉璃盞裡調好的粉,輕輕放在唇邊嚐了一口,果然如她所想,甘之如飴。
溫惜初忽然執起蘇雨晴的手,淡淡道,“你說你是修士,那麼你能不能用你的法力看清我呢?”溫惜初說著,忽然挑了挑唇角,這樣的笑意依舊溫和柔婉,她說,“如果我說我還記得前世,前世我和你一樣,是一隻狐狸,”她頓了頓,眸光看了一眼蘇雨晴,愈發的深沉,又道,“只不過,不如你的修為這般深。我在山中獵食,卻落入了獵人的陷阱,我以為必死無疑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可是那個書生救了我,他同那獵人說了許久,把身上僅有的十兩銀子都給了他,他賠上了自己全部的盤纏,只為了我這麼一隻小狐狸,而我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蘇雨晴聽她說著,看著她的容顏上情感漸漸地變化,從平和一點一點蓄積起來的憂傷,像胭脂落在水中,顏色緩緩地由淡轉濃,卻比安靜從容時候的她更加美豔。蘇雨晴慢慢抬起眸光,用狐族的窺憶術看了一遍,哀絕惘然道,“他為了救你,花光了錢財,竟然餓死在趕考的路上。”
溫惜初點頭,便說,“所以這便是我上一世欠了他的,這一世我並無所求,只希望能夠陪他到死而已。也許佔著他妻子的位置也的確有些自私過分,可我探過他的命數,終生孤寡。我想他若是不遇見所愛之人還好,但若是遇見了,只怕難免傷心,這場傷心也讓我陪他便好。”
蘇雨晴聽到此處,一時覺得心口發悶,不曾想原來徐卓賢這樣絕佳的公子,竟是如此命數,可嘆天意弄人。蘇雨晴看著溫惜初,那一瞬間,竟然覺得有一種相知的感覺,同樣為一個男子執迷,同樣為一個男子不離,同樣為一個男子不顧惜一切。
蘇雨晴方道,“溫小姐,你只是想嫁給他,其實又有何難呢?”
“他命裡的那個女子出現了,我怕她會阻攔我。倘或,這個女子心中知道自己無緣與他廝守終生,倒不如成全了我。”溫惜初說著,眸光如清水盪漾出光澤來,柔柔地望著蘇雨晴,她原來早就看出了蘇雨晴便是徐卓賢命數里的那個女子。
蘇雨晴此番並沒有言語,只是幽幽笑道,“你既然曾經也是狐族,便知道攝魂術的存在。你這麼說,是要我幫你和他……可是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溫惜初定定地看著蘇雨晴,看穿蘇雨晴挑釁的目光裡也有一絲動搖和不安,卻篤定道,“的確,我已然轉世為人了,怎麼能指使堂堂妖狐之王乃為我做事。既然如此,我這張臉便也無需勞煩修士醫治了,我自尋法子便是了。”
蘇雨晴豈肯善罷甘休,道,“我既然來了,便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一來不好同你的父母交代,二來,也不好同徐卓賢交代。你莫說從前那些大夫也是如此,既然是蘇雨晴便不能和那般庸醫相提並論。只是,一張容顏而已,我來,原本就是為了不讓他娶你。”
蘇雨晴說著,抬手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