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車,慕聽筠打了個小巧呵欠,喬涴琤拿起手帕將她鼻尖上不知怎麼蹭的灰塵擦拭去,柔聲道:“兜兒,你下次不要著急,若是摔著了怎麼好。”
慕聽筠看著僅比她大一歲卻處處照顧她的閨中密友,這還是重生後頭一次見她,她眼睛酸澀,想起喬涴琤前世被許配給翰林大學士的嫡次子,然夫君是個浪蕩子,妾室眾多,更在外拈花惹草,使得她過得並不幸福。
“阿琤。”慕聽筠肅著臉喚她名字。
“嗯?”
“這輩子我一定要幫你擦亮眼睛挑一個好夫婿!”慕聽筠斬釘截鐵道。
喬涴琤愕然,摸摸慕聽筠的額頭,不燙呀。
豫承書院是世族學院,能夠在裡學習的,大多是世族家的孩子,還有一小部分被特許在內聽課的寒門子弟,學院分男書院和女書院,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中間隔著一排教舍。
一見到慕聽筠進來,立時有幾個少女擁上前,七嘴八舌的說:“聽說你落水生病了,好些了嗎?”
“我還以為你今兒也不會來呢。”
“就是,你怎麼不趁著生病多請兩天課,元夫子說這兩日要考教咱們呢。”
慕聽筠哀嘆,“不會吧,考教?我來的這般巧?”
忽然在門邊的一個綠衣女娃緊張的‘噓’聲,“元夫子來了!”
一群女娃倏地散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慕聽筠也乖巧坐好,朝門口望去,果然元夫子夾著書,拿著戒尺進來了,不過身後還跟著書院的學官,還有一個面生的男子。
慕聽筠眼睛越瞪越大,驀然趴在桌上,裝死。
第3章 夫子
許學官清了清嗓子,見一室寂靜,滿意地說:“這位是新來的夫子,公儀疏嵐,你們有福氣,這位夫子乃是經世之才,聖上特欽於豫承書院教授學問,快見禮吧。”
慕聽筠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大著膽子瞧了眼新夫子,瞬間腿又軟了。
她僵著手臂,右手壓著左手端在額前平齊,隨著其他人鞠躬行禮,重複兩次,才被允許歸座。
一道冷清的聲音應道:“從今日起,我會教授你們《通史》。”
聽聽這聲音,就知道這老師不好相處,《通史》又是極其枯燥的內容,往日這堂授課她都是睡過去的,看來以後日子好過不了了,慕聽筠暗暗苦惱。
這節授課的本是元夫子,但聽元夫子解釋說是因新夫子還要進宮為今上講史,於是調整至往後這個時辰都由新夫子來教授《通史》。
說完此事後,許學官笑眯眯的與公儀疏嵐說了幾句話,就與元夫子一同出了門。
公儀疏嵐並未帶書本,卻道:“聽聞你們已經學到調學史,將書翻開。”
整整一堂課,慕聽筠都未聽進去絲毫內容,儘管耳邊盡是這位公儀夫子的清冽的聲音。她整顆心都冰涼冰涼的,陷入無邊無盡的惶恐之中,暖春如斯,她卻手腳冰冷,差點沒忍住哭喪著臉。
喬涴琤時不時瞥一眼閨友,也帶著憂心忡忡,因為不知她這多變的神色究竟為何。
‘鐺鐺鐺’的鈴聲一過,慕聽筠一見公儀疏嵐出門,立即抓著喬涴琤的手跑出去。
“兜兒,你上課時想什麼呢?”停在一棵大樹下,喬涴琤一邊歇氣一邊問她。
慕聽筠趴在石桌上,猶豫著該怎樣跟喬涴琤,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說道:“我前些日子做了一個噩夢,夢裡有個人拿著大斧頭追著要砍我,實話跟你說哦,我那天在錦味齋瞧見了這新夫子,他跟我夢裡的惡人長得一模一樣!”
“難怪公儀夫子講學時,你面色那麼難看。”喬涴琤恍然。
樹後經過的公儀疏嵐步子一頓。
一刻鐘後,偶然經過的許學官,遠遠望見一道丰神俊朗的白衣人影站在一棵樹下,仰首望天,不知在看什麼。學官快步走過去一瞧,果然是新來的夫子公儀疏嵐。
“公儀夫子在看什麼?”許學官圓潤的臉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天象。”
許學官也跟著看了看,啥也看不出來,他捏了捏脖子,暗道果然是大族公子,天象也懂。
“公儀夫子今日無課了,怎麼不回教舍休息休息?”
公儀疏嵐慢吞吞看向他,道:“熟悉熟悉書院。聽聞許學官在教舍栽種了一株宋梅蘭花,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觀瞻?”
許學官眼睛一亮,“雖說宋梅蘭花算得上名貴,不過公儀夫子要看,也是它的福氣。我這就帶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