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個地方,就進來暖和暖和吧。”慕聽筠懷裡還有兩個從老闆娘那裡買來的手爐,她一直護在懷裡,好在還維持了溫度,準備等夫子進馬車後塞給他。
在密林裡尋了處空地,且視野不錯,公儀疏嵐照舊將馬車栓起,從車廂裡取出乾糧。只是慕聽筠有孕,太硬太乾的食物不好入口,野味更是不能吃,只能另尋它法。
將乾肉放進水罐里加米煮,公儀疏嵐只覺遇到了平生最難的事情,那便是做飯。南平士族依舊崇尚信奉君子遠庖廚,是以他多年來也從未進過廚房,只是遇見她後,方進過廚房卻未摸過廚具。
但眼下,他卻忽而後悔起來,若是學了廚藝,想必在荒郊野外也能做出讓兜兒不難以下嚥的食物了。
奔波了數日,但凡聞到一點香味也能無限放大,慕聽筠循著香味鑽出馬車後,眼睛亮晶晶的盯著火光上的湯罐瞧,那副饞樣讓公儀疏嵐即好笑又心酸。
肉被煮的鬆軟,與濃淡相宜的米香混在一起,能讓疲憊的人瞬間靈臺清醒。慕聽筠緊緊依偎著公儀疏嵐,在馬車裡待久了的暖氣彷彿漸漸染過去。
聽著湯罐的咕嚕聲,周身氤氳著食物的香氣,在月夜下緊緊依偎,如若沒有重重危機,慕聽筠可能覺得這是最難忘的記憶,不過不管如何,有夫子在的記憶永遠是不能遺忘的存在。
初冬夜晚的密林分外清冷,呼吸間顯出淡淡白霧,不時掠過的冷風也讓人臉頰生疼。公儀疏嵐沒讓慕聽筠把手拿出來,而是一勺一勺吹著為她吃完了,之後自己才拿出發硬的餅塊,泡在湯罐裡吃下。
吃飽喝足後的暖意席捲全身,慕聽筠就覺困倦起來,巴掌大的小臉縮在脖間毛茸茸的圍脖裡,眨眼間就要歪倒。
馬車不大,慕聽筠縮在窄榻上,遠遠看像一個雪團。公儀疏嵐席地而坐,將馬車車門堵得嚴實,大掌有一搭沒一搭的磕在地上,骨節相觸沒發出一絲聲音。
他默算路程,如果順利,大概兩日後就能抵達松州。不,可能已有暗衛從松州出發,來尋找他們了。
如果是這般,那他們就不會有事,只是不知夙京城眼下是什麼境況,他離開太久,即便離開前已經做了佈置,也不能完全安心。
半夜,夜色愈發寒涼,公儀疏嵐靠在馬車車壁上,每過半個時辰睜眼探探慕聽筠的溫度,好在一夜過去,她身上照舊暖呼呼的只是露在外面的面頰微涼。
他只披著大氅,數日未休息好使得公儀疏嵐很是疲憊,眼睛裡滿是血絲,下巴青茬漸長。外面有了微弱的光芒後,他狠狠捏著眉心,總算清醒許多。
出去按照昨夜的方式煮了米粥,放在火上慢慢煨著,公儀疏嵐用枯枝在地面上畫了個潦草的地圖,薄唇緊抿,心底默算出更準確的距離和時辰後,轉身進馬車喚他的小妻子起床。
馬車駛出密林,轉向另一條小路,慕聽筠乖乖巧巧的窩在公儀疏嵐身邊,手裡捧著牛大嬸給他們裝起的油炸花生粒,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時不時塞幾粒給公儀疏嵐,喚來男人撫慰般的大掌。
公儀疏嵐視線掃過路邊的樹木,忽地一頓。他勒停馬車,幾步跳過去取下樹幹上不甚清晰的灰布條,懸了數日的心底總算稍稍安穩些。
“夫子?”久不見他回來的慕聽筠探出聲詢問。
“嗯,久安他們來了。”
“真的?”慕聽筠精神一震,脫口而出,“那墨蕪、青雉呢?她們是不是也平安無事?”
公儀疏嵐捏著布條跳上馬車,親了親她的唇角低聲安慰道:“放心吧,還有久淵,應當不會有事。我們循著這條路繼續走,應當很快就能見到。”
果不其然,馬車行駛還未到一刻,兩個熟悉且消瘦許多的人迎面朝他們撲來。
久安看到自家公子的一瞬,眼淚控制不住的淌下來,他一邊嗚咽著一邊俯身請罪,那模樣好似隨時能抽抽過去,久澤也好不了哪裡去,眼眶通紅,嘴唇不住哆嗦,噗通跪在有著小石塊的土地上卻一聲不吭。慕聽筠從馬車裡鑽出來愣愣的看著他們,還未來得及說話,又不知從哪兒躥出許多黑衣人來,齊齊跪在他們面前。
“……夫子?”慕聽筠嫣唇微張,許久不知說什麼好。
公儀疏嵐刀削般的輪廓此時更為堅韌,俊美的面容被冷厲的氣勢削弱幾分,他靜靜看著面前跟在他身後許多年的暗衛、護衛,彷彿漫長的幾息過去,終究化為幾聲長嘆。
“起吧,是我的主意,與你們無干。”公儀疏嵐嘆息。
一刻鐘後,馬車重新動了,駛過的土路上塵沙紛揚,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