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有點踉蹌,顯然是因為今日之事費勁心神導致,馮義和宋堯就迅速上前扶著他來到外面休息。
一出了房間,顏弘皙就伸手推開兩人的攙扶,眉宇間帶著冷酷和威嚴:“好好盯緊裡面的情況。對了,琚嵐在哪裡?”
馮義和宋堯搖頭,馮義道:“皇太子,屬下先前看見七皇子和郡主在一起。”
顏弘皙愣了一下:“傲楚殤現在已經準備回傲鳳國了,難道……琚嵐和他一起走了嗎?”說著,顏弘皙突然間掙開兩人朝城門口狂奔而去。
馮義和宋堯從未見過皇太子如此失態慌亂的模樣,當下怔得不輕,都忘了追過去。
顏弘皙只知道自己現在滿腦子疲憊不堪,他好累,只想此時有個人能陪著自己,所以此刻根本就不去細想蘇琚嵐是不可能跟著傲楚殤離開的,只是他自己累到不去思考,就純粹是害怕蘇琚嵐突然這樣離開了,然後身邊沒有人陪伴,孤單的太可怕了。
顏弘皙狂奔著衝出了王宮,跑到了城門前,守衛城門急著向他下跪,而他只顧著原地眺望卻望不見傲風**隊,就急忙跑到城牆頭,視線盡頭終於看到了遠方那馬踏塵土肆意飛揚的背影。
這位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鎮定自若的皇太子,盯著傲鳳**隊漸漸遠去的背影,突然失聲喊道:“琚嵐!琚嵐!”
喊過之後,精疲力盡的他呆呆的看著遠方。事實上,在他失神的瞳仁裡,傲鳳**隊早已走遠走得不見蹤跡了,遠方只是片可怕的雪花而已。他愣愣站在那裡,動也不動,被風吹拂的白衫和頭髮,那寬大的袍子,使得他看上去有種淒涼的蕭索。
這樣可怕的,寂寞的,傲然的神情,是尾隨而來的宋堯侍奉他多年以來,一次也沒見過。他此刻是完全陌生的,不能靠近也無法靠近的,好像一碰就碎的樣子。
“顏弘皙!”蘇琚嵐終於在馮義慌張牽引中追到了城牆後,就看到顏弘皙突然間疲憊透支的要倒下去了,她飛速衝過去摟住他的身子。
意識有些渾濁的顏弘皙,因為她的聲音勉強睜開了惺忪沉重的眼皮,他有種破涕為笑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蘇琚嵐,渾身幾乎沒有一根骨頭,完全靠在她身上。他緊緊抓住她的衣服,喃喃說道:“你沒有走,琚嵐……太好了……我太累了……只想找你陪著,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蘇琚嵐感覺到他抱住自己的身體是渾身發燙,她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額頭,燙的可怕。
“弘皙,你發高燒了,需要趕緊看醫師!”她試圖鬆開他的手,但顏弘皙死死抱著她不鬆開,她看著他面色是掩不住的青白,只能將他的頭按在胸前,柔聲道:“好,我陪著你,不會讓其他人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他一直抓著自己的衣服,那種神情叫她無論如何也放不開手。她一遍又一遍撫摸著顏弘皙微微顫抖的臉,安撫到他終於寬心的昏睡過去,就立即讓馮義和宋堯將他帶回房中。
他自己的寢宮因為老君主的死訊而人來人往了,蘇琚嵐就將他帶回自己休息的房間中,並暗地叫來胡砂幫忙。
胡砂和樂師族在這場政變中是處於旁觀者的狀態,從未出手。此時九皇爺自盡、老君主駕崩後,樂師族才規規矩矩的按照規矩處理他們的後事,不求依賴哪方富貴榮華,只求中庸得個生存。
胡砂來到蘇琚嵐房內,看著突然間昏厥的顏弘皙,以往再討厭也忍不住心生憐憫,因為從當前局面來看,九皇爺造反,老君主駕崩,餘下的顏弘皙確實有點可憐了。她給顏弘皙搭了脈,又試探了額頭,掰開嘴巴看了看舌苔,確定並無大礙後就安慰蘇琚嵐道:“沒事。跟老君主一樣是因為情緒大起大落導致的,只是老君主體質衰老所以病逝,他年輕力壯的,休息幾天就能徹底康復的。”
幸好,不是大病。
蘇琚嵐鬆了口氣,看著昏睡中的顏弘皙張開嘴用力喘息的模樣,看著他抓緊自己的衣服,就像試圖抓住的救命稻草那樣,死死不願鬆開,口中斷續喊道:“琚嵐,別走……”
蘇琚嵐急忙催促著馮義他們趕緊去熬藥,最怕的就是這種發熱感冒的小病,因為必須由病患者自身復原,不像那些重傷或者法力過度消耗的人可以用丹藥復原。
老君主千方百計的算計,九皇叔的拼命施壓,這些都逼迫得顏弘皙不得不去鬥,鬥輸的結果是自己死,鬥贏的結果是他們死,他絕不可能輸,所以結局早已明瞭。只是當九皇爺和老君主真的死掉後,他也需要接受發現這世上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也消失了,這種接受需要個適應的過程,他現在就是在這個適應的過程,只是有點脆弱,有點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