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喜歡自己這個姑母,卻也不能當著莫家人掃她面子。畢竟她再不堪,也是吳家人,在這個屋子裡代表著他吳家的臉面。
況且吳宅那邊萬事不備,自己倒不如在這裡住上一晚,明日讓人先去收拾妥當了再過去。
吳承諭想到這裡,就笑著對吳氏道:“姑母盛情難卻,侄兒也只好卻之不恭了。”
可他卻也再沒有耐心留在這裡應酬莫老太太和吳氏那些無聊的問話,就問莫少松:“表哥得了什麼好文章?帶我去看看,咱們一道參詳。”
莫少松看看吳承諭,又看看吳氏,正想要開口說話。
吳氏卻對他用力使了個眼色:“你先帶諭兒去外書房,安置好了我再與你說話。”
莫少松話就噎在口中,不明所以的帶著吳承諭去了外書房。
吳氏看著吳承諭的背影,暗自鬆了口氣。
總算留下了他!
她還真怕他非走不可,白費她一片心機。
給死丫頭做那幾身衣服,花她不少銀子呢!吳氏想想就覺得肉疼。
但只要真的能成事,銀子就不算白花!
死丫頭不是給我裝病麼?那我就當她真病了!吳氏想了一會兒,心裡就有了新主意。
鳳儀苑,莫少璃本就是心病,打定了主意後,情緒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前世一切的緣由既然是他見到了自己,那麼今世不見就是!
若真如他前世所言,他應該很快就會離開莫府。
自己倒不必太過憂心!
因為不想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一遍一遍想起那些不堪的記憶。
莫少璃順著安神湯的藥勁兒稍稍眯了一會兒就起了身,對雪鳶道:“去打聽一下嘉善堂的客人什麼時候走?”就去了書房練字靜心。
雪鳶回來後說道:“姑娘,嘉善堂來的是大太太孃家侄子,諸暨吳家的表少爺,已經在府裡住下了。”
住下了?莫少璃手一顫,筆尖的墨滴在宣紙上。
不是說好了不見就走的麼?
“不過奴婢聽嘉善堂劉婆子說,吳表少爺大概只會在府裡住一晚。今晚大太太給他接風后,明兒他就會去吳家在京城的宅子裡住。”
“好,我知道了。”莫少璃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抓起染了墨紙張慢慢團了起來,扔進廢紙簍。
“去嘉善堂告訴老太太,我身子不適,今晚不去請安了。”
當然,更不會去所謂的接風宴。
然而,莫少璃以為她只要避開吳承諭,就能躲開今世見到他的命運,卻沒想到她到底低估了吳氏的卑劣。
次日早上,莫少璃依然託病沒有去嘉善堂。
保險起見,她還讓雪鳶去聽荷院給陸瑩請了假。
一上午,她就窩鳳儀苑裡,大門都沒有出。
午後,莫少璃見陽光晴好,讓雪鳶和青橙給小狐小狸洗了澡,用帕子擦得乾乾的,又用玉梳把它們毛梳得平平的,各自梳了兩隻丫髻。
然後,她抱著白狐,站在廊下教鸚鵡唸詩:“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
陽光下,屋頂上,側身而坐的某人,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廊下那個穿粉荷色交領短襦,白色月華裙,亭亭玉立,曼聲唸詩的女孩兒,臉上就露出不自知的溫柔來。
他今天休沐,午後閒極無聊,鬼使神差地就溜達到了莫府後牆外。
然後,他又鬼使神差地翻牆越戶到了人家屋頂上。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清柔的聲音斷續傳來。
此情此景,讓沈某人覺得:人間美事,不過如是。
廊下,站在莫少璃身後綠珠忽然露出警惕的神色,朝屋頂上望了望,神情又漸漸緩了下來。
幾次見面,綠珠已經熟悉沈策的聲息。
她有心想要告訴莫少璃:某三爺來了。
但她看了看莫少璃懷中的小狐和小狸,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綠珠比莫少璃大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
她已漸漸能夠看懂男人的眼神,也看得透那若有若無的情意。
儘管姑娘還小,儘管沈三爺什麼也沒有說。
但旁觀者清,綠珠已漸漸感受到沈三爺對自家姑娘那份不同。
沈三爺定然是想要見姑娘,卻又不能現身,所以才偷偷地躲在屋頂上的罷?綠珠這麼想著,就有些不忍心揭發他。
所以,她猶豫了片刻,終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