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你的時候,我便感受到了你的殺意,一個人只要起了殺心,無論他掩飾得有多完美,也總是有跡可循的。”
老人家說:“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想殺了你。”
凌汐池回道:“怎會無冤無仇呢,你不也說了,冥界是你畢生的心血,心血若是被毀了,想殺人也是自然的,你在這裡等,是因為你知道,能來這裡祭奠的人一定是同冥界的毀滅脫不了干係的人。”
老人家也笑了起來:“看來世道變了,現在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厲害了。”
說罷,他隨手一掌拂向了凌汐池,掌力雄渾霸道,就在他出掌的那一瞬間,凌汐池只覺得彷彿有一座大山朝她傾倒而來。
她早有防備,迅速凝起掌力,與他對了一掌,掌力四濺,冥河之上激起了無數丈餘高的水花。
她心中暗自震驚,這閻羅的內力竟然如此之高,便是她的師父仙霞師太,比起閻羅來,內力還是要稍遜一些,若非自己曾經吸收了琴無邪的火陽訣,未必能輕鬆的接下他這一掌。
這一刻,她才知道為何聞人仙一定要將她激到冥界來,身為冥界的法王,她如何不知這冥界中還藏著閻羅這樣一個高手,又如何不知冥界乃是閻羅畢生的心血,既是如此,閻羅又如何能輕易的放過毀了冥界的人。
老人家周身的氣勢完全變了,他不再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而像是一尊真正從地獄而來的閻羅王,嚴厲兇狠而又霸氣。
可他卻緩緩的放下了手掌:“我也看出來了,我根本殺不了你。”
他將她的杯子斟滿了酒,說道:“喝酒吧。”然後扭頭看冰冽:“你也去拿個杯子,今夜我們師徒倆好好的喝兩杯。”
冰冽扭頭去拿杯子,凌汐池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好像越來越沉默寡言。
凌汐池端起酒杯問:“前輩這是不殺我了?”
老人家笑著搖了搖頭:“我都一把年紀了,不再適合去做這種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事了。”
冰冽已經拿著杯子往回走,凌汐池緩緩的喝完了杯中的酒,又問道:“老人家,你在這冥界中呆了那麼多年,知不知道冥河到底有多深?”
老人家回她的話:“深不可測。”
凌汐池怔怔的問:“從來沒有人掉進冥河之後還能生還嗎?”
老人家說:“至少我沒有看見過。”
“可我想試試。”
凌汐池扔下杯子,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跳進了冥河之中。
水花四濺,冥河水冰涼刺骨。
看似平靜的河面,實則暗潮洶湧,河床裡有深深的淤泥,柔弱的水草在水中悠悠地蕩著,就像是地獄來的使者,一旦被它們纏上,便會被它們拖進那深不可測的地底中,一塊塊尖銳的岩石遍佈其中,被湍急的流水一卷,只要撞上去,足以讓任何高手骨骼盡裂,水底深處還時不時的出現漩渦,像是直通地府的無盡深淵。
凌汐池一下水,便感覺到人的力量與自然之力相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即便她身上有著一百多年的功力,可一個浪潮打過來之時,她還是被水流直衝著向前,狠狠的撞在了一塊岩石之上。
她到底是凡胎肉體,凡人又怎會不受傷,她很快便嚐到了自己鮮血的滋味。
鮮血從她口中溢位,她看不見,可她聞到了那腥鹹的味道。
她開始想,那日蕭藏楓和姐姐掉入冥河中時,是不是也這樣的絕望,這樣的無能為力。
她開始運起全身的功力對抗河水的衝擊,真氣四散而出,河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衝向她的河流如同被撕裂的布帛一般從中分開,硬生生的撕成了兩股從她兩旁激流而過,她終於抵抗住河水的衝擊,一頭扎進了河底深處。
河床裡遍佈著森寒的骨骸,有的被河水衝得七零八落,四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一具血肉之軀化作枯骨。
越往下,水下亂流越多,凌汐池躲避著裡面的亂石,覺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爆開,全身的筋骨碎裂一般的疼,疼得她顫抖不止。
她不管不顧,繼續向下,開始一具一具的翻動著躺在河床裡的屍骨,有的屍骨在河底被泡了幾個月,她一動便散架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能不能找到他們,累累枯骨中又到底哪一個才是他們,她越找越著急,開始向著未知的方向祈求。
如果你真的在天有靈,那麼請給我指引,讓我帶你們回去好嗎?
沒有任何回應,每一具枯骨看起來都像他們,又不像他們,原來人死了之後,真的沒有什麼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