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潘雲璇長舒一口氣道著:“他去省城了,陪佩佩玩去了,你淨瞎操心,我兒子正義感強有什麼不好,沒事,跟他爸一樣,碰幾回壁就老實了。”
“碰個屁,他騙你呢,就是佩佩找不著他,才去找我,我才知道他這事呢。”宋部長瞬間把謊言戳破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對目瞪口呆的潘雲璇,非常非常鄭重的口吻強調著:“這和你們醫院的回扣高價藥是一個道理,牽一髮動全身,誰捅出來誰就是公敵,可千萬別當那出頭鳥啊。”
“哦……啊啊……”潘雲璇驚得直點頭,爾後跌跌撞撞,扭頭往醫院裡奔,不一會兒請假換便裝,又匆匆離開醫院,去找老陳商量個主意去了……
……
……
昨天上午,九時,省國土資源廳。
接待處一位解發、胖臉、薄唇的中年婦女,草草翻著一摞舉報材料,二十頁的材料,用時三十秒瀏覽完畢,然後盯著坐在他對面的大兵,警惕問著:“你是怎麼進來的?”
門禁很嚴的,這種遞舉報材料的和收破爛的層次是一樣的,會被攆走的,大兵排著身份證、工作證、軍烈家屬證等等一系列證件,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
“哦。”那位接待草草一看,臉色緩和多了,又隨手放起來,然後斟酌著語句似地停頓半晌,看了大兵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著:“你反映的情況非常重要,我會盡快彙報上級研究討論,非常感謝。”
這才叫套路,連表情都像門口的單位標識,中規中矩,大兵裝著證件道著:“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中年婦人對大兵頓生好感,這不像其他反映問題,胡攪蠻纏。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這件事在三年多前已經有人反映過了,迄今為止,沒有得到任何回覆,能解釋一下嗎?”大兵問。
“這事……我到信訪上不久,這個事還真不知情。”中年婦女掩飾道。
“第二個問題是,你看二十頁的反映材料僅用了三十秒鐘,而看我的臉就用了兩分鐘,你更在乎我反映的情況,還是關心反映情況的人呢?”大兵問。
“這……呵呵,有區別嗎?”中年婦女笑了。
“有,因為我看到了,您無論對事,還是對人,都是無動於衷。當您決定開口時,我抱著萬一的希望,可遺憾的是,全部是謊言,我也是公務員,我能感覺到您對待人和事的冷淡和漠然。”大兵輕聲道,對這樣的崗位已經感同身受了。
中年婦女長舒一口氣,撇撇嘴道著:“也許你說的對,稀土走私由來已久,你到國土資源廳反映問題,是不是走錯門了,如果緝私得力、防控有效,會有這種結果嗎?”
“如果都把自己的責任往外推,肯定沒有效果。”大兵起身,把一摞照片放下,悄然離開了。
那位接待拿起了這一摞照片,粗粗一翻,全部是山林被毀、植被破壞、土壤汙染的照片,遺棄的浸池,被汙染後寸草不生的土地,讓她愣了好久。然後,他把照片卷在了反映的材料裡,拉著抽屜,塞到了最下層,此時心裡默唸的是這樣一句話:又是一個不識時務的。
昨天上午,十一時,海關緝私總隊。
一位同是警服,臂裝不同的緝私警,看著材料,問著大兵:“這個情況我們有所掌握,但你無法立案啊,案由是什麼?窩點在哪兒?被舉報人姓甚名誰?這都得說清楚,否則我們無法責成地方上處理啊。而且這些都是被遺棄的盜採點,山高皇帝遠的,你讓我們怎麼處理?”
“三年多前,嵐海與西江省交界剛剛發現稀土礦藏的時候,我父親應該來過這裡,您有印象嗎?”大兵問。
“這個……說不好,西江省的盜採濫挖情況比較嚴重,我們也多次組織打擊過,不過收效甚微啊,前腳剛走,後腳又開挖了。每年都有向我們這兒反映情況的。”接待處的人,所說的話裡,總是透著一種誠懇,可再細細咂摸,卻都是囫圇話。
而且說著,手一放,反映材料鋪在桌上,那樣子差不多就準備逐客了,大兵豎著一根指頭問:“就最後一個問題了,說完我就走。”
“好的,您的情況,我會盡快向上級反映。”接待道。
“謝謝,我的問題是,含鏑、鋱的重稀土,每噸售價是多少?如果走私出境,在國際市場上價格能賣到多少?”大兵問。
呃,接待給擠凸眼了,這玩意過於專業了。
“我沒問題了,不過,看來你有點問題了。”大兵起身,氣結地道著:“我還會來的,希望下次不要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