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來。”
“他們為何買得起糧食?”俞大猷沉聲問道。
“有鹽唄……”劉顯恍然道:“餘先生的意思是,把鹽井控制起來?”
“這也是個辦法,不過學生的想法是,截斷外地運往下歷的糧食。”餘寅語調平淡道:“至於百姓的口糧,一概按人頭,從軍餉中撥付!”於是將一個在心中構思良久的龐大計劃,講給幾位總兵聽。
按照他的方案,官軍應當一方面封鎖外界通往下歷的糧道,一方面在下級官兵中放出風去說,眼看入冬,又沒有辦法對付入山的匪軍,與其在這裡無仗可打,還要挨凍費糧,不如退回龍南去,待到春暖以後再重回定南尋敵決戰。
“但縣城這麼多物資糧秣,運輸速度滯後於撤軍速度,是十分正常的。”餘寅還是表情缺缺,但說出的話卻讓幾位總兵砰然心動:“我們便人為製造一個守衛空虛、局面混亂的機會給他們,就不信餓綠了眼的狼能忍得住。”
幾位總兵互相看看,都覺著此計可行,便都望向餘寅道:“願聞其詳。”
“呵呵,我也只是個斷想,具體如何去做,還得諸位總兵來決策。”餘寅謙遜的笑道。
“上宵夜。”劉顯精神振奮道:“我們秉燭夜談,今晚就合計出個丁卯來!”
於是幾位文武移座火盆旁,開始一點點推敲起餘寅的想法來了。
“撤軍要大張旗鼓地行動,讓沿途百姓和叛匪的探子,確實相信我軍是要回龍南去過冬。讓大軍趁夜色悄沒聲的往回撤,白天不要動,分幾天撤完。”方才戚繼光一直沒做聲。到了具體的戰術層面,他才發言。
“這是為何?”劉顯問道:“要是對方沒察覺,豈不演砸了?”
“不可能察覺不到。”戚繼光指著外頭道:“定南縣城地勢低窪,在城外山上,便可對城內一覽無餘,賴清規肯定派探子死死盯著咱們,有點風吹草動,也瞞不了他們。”
“那更沒必要偷偷摸摸了。”劉顯道。
“不,他上次被咱們狠狠的擺了一道,這次肯定加倍小心。”戚繼光搖頭道:“如果大張旗鼓,必會以為又是陷阱,不上這個當……相反,咱們越是小心翼翼,他就越相信這是真的。”
“而且咱們可以利用夜色,給民夫也穿上軍裝,軍隊和民夫混著撤走。但行進途中,部隊卻要分做幾支,暗地埋伏在指定的地點。”餘寅接著道:“這次咱們也利用一下大山的掩護,擔任埋伏的部隊,要潛伏在離城不遠的大山裡,不升火、不喧譁,將行跡完全隱藏。”
“然後晝伏夜出,暗中轉移,最終完成對定南縣城的外線包圍。”餘寅補充道:“大家務必心中有數,咱們唱的是一出假‘空城計’,關鍵在於,一定要造成我大軍秘密東移的假相。”說著露出一副與相貌不相符的狠厲道:“所以凡是半路逃亡的,一律擒拿斬首。且各軍都要主意斷後掃尾,把掉隊的人秘密安置——對方已是驚弓之鳥,想讓他們再上當很難,咱們只有不露破綻,才能誘使對方來攻定南,然後四面合圍,全殲敵軍!”
俞大猷思索片刻,有些擔憂道:“定南城池全無,毫無防禦可言,而想誘使對方上當,糧秣輜重大都不能轉移。假如我們前腳剛走,敵軍隨即就來,只靠留守的部隊是無法應付的。一旦糧草有失,那咱們可就弄巧成拙,不撤軍都不行了。”
“這個不必擔心!”劉顯一臉狠厲道:“只要能把賴清規滅在這一場,還留那些糧食有什麼用?”說著咬牙切齒道:“如果還不放心,到時候直接把糧食點了,燒個淨光,絕對便宜不了他們!”
“要是他們不上當怎麼辦?”俞大猷又問道:“天寒地凍,我軍分散行動,將輜重暴露給敵人,這可都是兵家大忌的啊!”
“不要緊,餘先生說得對,糧食大如天!只要我們卡斷所有通往下歷的糧道,不出半個月,賴清規就會缺糧!”他這話是有判斷的,因為一路追著賴匪到此,對方早就輜重全無,僅靠隨身帶的那點糧食,撐半個月都是多說。
“買不到糧食,整個下歷就會陷入糧荒,雖然各村寨裡可能還有存糧,在不知禁運何時解除的前提下,那些族長宗老們,是不會允許一粒糧食流出圍屋碉樓的。”經過這番討論,劉顯心中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重新恢復自通道:“人,只要餓急了,就會什麼也不顧的。這時候定南城裡的幾十萬斤糧食,就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根本無法抗拒這份誘惑!”
對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來說,一旦統一了認識,整個戰役的各個環節都會很快敲定,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