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她也決定離開阜城,面色大改,展綾羅在心中冷笑,世態炎涼,她是見得多了,但親母女之間這麼算計的,她也心寒。
雲揚賭坊。
“二當家,才三天,她又來了。”齊掌事在韶靈身邊低語,韶靈聞言,將紅絨布蓋上一旁的白銀,悠然起身。
“三百兩足夠貧民百姓生活幾輩子了,窮奢極侈的人,卻只能花三天。”韶靈笑著搖頭,伸手抬起布簾,目光幽深冷峻。她無言地望向前方站在人群中下注的展綾羅,展綾羅身上多了不少簇新的首飾,穿金戴銀,一臉富貴態。
比起前陣子下注的躊躇和不安,她顯然大膽許多,眼底盡是志得意滿的驕傲,原本出手都是一些散碎銀兩,如今都是一錠一錠十兩的銀錠子,極為闊綽。
齊掌事望向她,低聲問。“這回,二當家是什麼意思?”
韶靈揚唇一笑,說的輕描淡寫。“再讓她滿載而歸一回,嚐點甜頭。”
齊掌事有些遲疑:“幾百兩可不是小數目,當家的。”
“我有把握,她不會淺嘗輒止,還會再來的。按我說的去做,給她的,遲早會通通要回來。”韶靈一揮衣袖,眼神犀利冷銳,嗓音清冷。
“小的馬上就去吩咐。”掌事應聲附和。
韶靈的五指一收,緊握成拳,冷著臉重回桌旁,望著賬本上一筆筆的賬目,眼眸之內,深沉莫測。
清亮的算盤珠聲,響徹在耳畔,她心中的一盤亂棋,又有了新的章法。
“二當家,快到晚膳的時候了,只是新來的廚子笨手笨腳的,到這個時辰還沒做好——”黃昏時分,齊掌事一臉歉意,說的不好意思。
韶靈雙眼清明,笑著說。“我本就想去外面吃些,不用擔心,我再派人給你們送些熟食來。”
齊掌事問的小心,在外他們都稱呼主上為大當家,不願洩露雲門的秘密。“可惜大當家有過吩咐,不讓你獨自出門,不如讓兩個護衛跟著吧。”
“阜城大大小小的路,我比你們還熟悉,不會有人傷的了我。”韶靈揚唇一笑,語氣堅決。
齊掌事不再多言,點了點頭,這位女主子說話做事,很有威嚴,雖然年紀很輕,但並非軟弱的女流之輩,拿捏很有分寸,有她為主上分擔解憂,頗讓人安心。
韶靈緩步走入一品鮮,望了望通往二樓雅間的樓梯,腳步微微停頓。
“樓上的位置是最好的,今兒個難得還有空位,客人要上樓去坐嗎?”小二熱情地詢問。
韶靈抿唇一笑,輕搖螓首,每一回來一品鮮都坐在二樓的靠窗老位置,樓上……有太多過去的回憶了,有三月,有五月,還有……
“我就坐底樓吧。”韶靈找了一處廕庇的角落,點了幾道往日常吃的菜色,不曾要一罈酒。
從樓上走下一個男子,翩然白衣,面容清俊儒雅,雙眼極為淡漠雋永,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高潔風華,像是一株白蓮,靜靜默立,也早已成了一景。
韶靈雙目刺痛,位置原本就不太起眼,但她還是很快轉過了身,緊緊攥著手中的茶杯,幾乎要把它捏碎。
這就是自小就跟她定下姻緣的那個男人……這就是曾經站在樹下抬眼看她的少年……
她怎麼會想到……終有一日,風蘭息就在她的面前,她卻要躲著不見?
韶靈苦苦一笑,仰頭喝下發涼的茶水,肚內幾乎要凍結成冰。身上的披風再厚實,也無法讓她覺得溫暖。
原來回憶,只能珍藏在心,像是一些不常戴的首飾,放入精巧的盒子裡面,最好再也不拿出來。
“我方才要的熟食,都給我包起來。”再吃下去,味如嚼蠟,再美味的菜餚,也索然無味。韶靈朝著小二說。
提了一包沉甸甸的熟食,韶靈離開了熱鬧的一品鮮,朝著賭坊的路走去。
“侯爺,您怎麼又折回來了?”小二誠惶誠恐地問,風蘭息還未走遠,又回到了一品鮮。
“落下了一樣東西。”風蘭息謙和有禮,眼底波瀾不興,哪怕對一個下人,也並不盛氣凌人,正是因為他品行溫和善良,才能得到阜城的民心。
小二心急地問。“什麼東西?小的給你去找找看,桌子還沒收拾,應該沒人順手牽羊。”
風蘭息眼神一沉,臉上沒了一絲笑容,看來疏遠而冷淡,說的堅決不移。“不用了,那件東西我很看重,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他疾步匆匆地走上樓梯,去了二樓吃飯的位置,俯下身子找尋一番,眼底映入一枚白玉腰佩,正靜靜躺